泽尔则负责掩护难民,以及接应他们随时可能回归的侦察兵阿卡帕提斯。
他成为暗影骑士不过三十二年,按照常理来说,他是没资格进入这个小队的,但他实在天赋惊人,尤其是在隐匿、追踪与制造恐惧方面。
大人甚至为此戏称他可能有点返祖,这个略显侮辱的评价却意外地得到了阿卡帕提斯的认可,于是他们开始叫他野蛮人——一个和他的性格与擅长领域完全搭不上边的昵称。
泽尔很喜欢他,因此他非常希望野蛮的阿卡帕提斯能够早点回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期盼成真了。几分钟后,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他们的新兵忽然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了小广场的中央,溅起一滩碎石。
万幸,他没砸到奔跑的平民。
半秒后,通讯频道内传来了他的咳嗽声。
“我没事。”野蛮人一边吐血一边说道。“来了个大家伙,我想把它引开,但它太快了。”
“颅骨!”大人立即狂吼一声。“去和泽尔一起宰了它!阿卡帕提斯,爬起来去接替颅骨的位置,斯洛尔,去接应难民!”
无人回答,只有几道迅疾闪过的影子,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落实了这个命令。泽尔则稍微放慢了一些脚步,好等待颅骨赶上来。
两个人去面对一个强敌在多数情况下都比一个人单打独斗要强得多。但是,他想等,他的敌人可不会。
此前曾经响彻过一次的咆哮声在病变的行尸群落后方一闪即逝,一个强壮且巨大的黑影震颤着地面,朝着他直冲而来。
泽尔瞳孔一缩,立即闪身躲避,那东西却仿佛一颗带有敌我识别系统的可怕飞弹,竟然朝着他的方向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沿途上的一切行尸都被踩成了肉沫。
“打它的头!”
忽然,野蛮的阿卡帕提斯在通讯频道内高呼起来。
“我在它的脑袋里埋了一枚炸弹!”
这么重要的事情伱为什么不早说?泽尔眼角一抽,当即从腰间拔出了爆弹枪。
与此同时,他身后袭来一阵劲风,伊哈拉尔一言不发地越过了他,朝着那东西直直地冲锋而去。
单从二者的体积上来看,这根本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
伊哈拉尔不过两米五,那东西却起码有六米之高,浑身肌肉虬结,强壮的四肢和整个身体上都覆盖着黄铜装甲,仅有一部分血肉暴露在外,那赤红的皮肤上流淌着熔岩一样的汗水
这是头钢牛,而且绝对不是普通的钢牛——它的主人在哪里?死了吗?最好是死了,它最好是头无主的钢牛。
泽尔几乎有点牙疼了,他亲眼见过这东西一下顶翻坦克。如果它越过他们
他立马抛下这个念头,聚精会神地开始瞄准。
在他的视野中,伊哈拉尔已经沉默地一跃而起,双手紧握着一把样式古朴的动力剑。
他的对手则咆哮着低垂了头颅,已经将那根寒光闪闪的独角对准了伊哈拉尔的降落之点。
钢牛并非愚蠢的野兽,这些可恶的畜生拥有一种超越了本能的战斗直觉,它那双猩红的小眼睛卡在装甲板之间,紧紧地盯着伊哈拉尔,仿佛已经看到了他的死状。
而泽尔看见了更多,比如受伤的阿卡帕提斯说的那枚炸弹。
他清晰无比地看见了它,它就埋在那根独角的右侧,平静且悠然自得地待在一个小小的破洞之内。
你还真悠闲啊,小家伙。
泽尔扣动扳机,枪火一闪即逝。
伊哈拉尔沉重地落地,胸口盔甲已经凹陷,手中利剑却高高扬起,一根断角落在了他的脚下。
钢牛咆哮着扬起了前蹄,在独角被斩断的疼痛中试图将伊哈拉尔活生生踩死,但它已经不会再有这个机会了。
一枚爆弹撕碎了空气,精准地命中了那枚卡在它头上的炸弹。
火焰咆哮,一道黑影在此刻一闪而过,伊哈拉尔马不停蹄地狂奔了回来,滚烫的鲜血从他凹陷下去的前胸处涌出
火光持续蔓延,空气被吞噬,爆炸声在此刻终于响彻。它比雷鸣还要恐怖,几乎只差一点就摧毁了泽尔的听力,足足半分钟后,他的耳朵才恢复正常。
然后,他便听见了阿卡帕提斯在通讯频道内的笑声,以及大人的咒骂:“如果下次你再干这种事我就扒了你的皮!”
“可我立下了战功!”新兵争辩道。“难道我不该得到晋升吗?!我想去诺斯特拉莫游览很久了!”
“那不是游览。”刽子手阴沉地说。“那是对你缺失的一部分责任所进行的补完,但那不是什么好事,它是一种慢性的,可以提供强大力量的毒药。”
“不要去期待它的到来。有关这一点,我们应该早已达成共识。”
他的声音和话语仿佛有着魔力,瞬间便让阿卡帕提斯安静了下来。
这大概是因为斯洛尔杀的人太多了,他有六十年的时间一直在专注于巢都反
腐上,掐灭了许多个世界上的叛乱苗头。
他功勋卓著,付出的代价则是变得日渐阴沉,这几乎已经成了一种病症,让他不自觉地开始远离人群,没日没夜的钻研一些可怕的技艺。
泽尔不想对此事做出任何评价,就算斯洛尔选择更进一步,他都不会去指摘什么——他们都很清楚,刽子手绝对不会越过那条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