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好了康拉德·科兹大人。”
“你不用叫我大人。”
科兹皱着眉回答,他很焦急,但却仍然保持着仪态,右手的手腕内扣,一种持之以恒的冰冷在皮肤上缓慢地逸散。
“此乃礼仪。”穿着紫金色盔甲的阿库多纳如此回答。
他用手握着风暴鹰的操纵杆,驾驶窗外呈现出的是一颗全然漆黑的星球,只有少数几点微光在其上绽放。
康拉德·科兹没有回答阿库多纳的话,他屈膝坐在驾驶舱后方的第一个乘客位,双扣的安全带在腰间安稳地停留。
他沉默,甚至不愿再多说一些什么。
一种忧虑袭击了他的心脏,它迫使他沉默,迫使他丢掉了所有的情绪,只留下这一种
缓慢地呼吸之间,就连思绪都为之冻结。
康拉德·科兹不由得将他的利刃握的更紧了一些。
“康拉德·科兹大人。”
阿库多纳在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再次开口了,他的声音很轻柔,但绝不会使人感到柔弱。
科兹抬起头,看了过去。从他的角度望过去,刚好能将一切细节尽收眼底。这其实也算是他刻意为之,他想用这种转移注意力的方式来逼迫自己离开那种忧虑。
他注意到,阿库多纳留着一种古老的战士辫,侧面是复杂的编织而成的辫子,后方则是飘散而下的长发。
然后呢?
康拉德·科兹抿起唇,意识到自己已经失败了。
“怎么了,阿库多纳?”他问。
“没什么,大人,我只是觉得您似乎有心事。”
科兹几乎笑了。“有这么明显吗?”
“不,不”
风暴鹰俯冲而下,进入了诺斯特拉莫的轨道。颠簸与吸引力在一瞬间一同而来,科兹很确定,若是自己不系着安全带,他是绝对不可能还安稳地坐在座椅上的。
“不是什么意思?”康拉德·科兹问。
“是我不敢直说很明显的意思,大人。”阿库多纳轻笑着回答。
他的小小玩笑让苍白的巨人也一同笑了起来,不知为何,科兹并不对他的笑话感到冒犯,反倒觉得这样很亲切。
只是个玩笑而已,又有什么?
忧虑仍然存在,但却稍微松开了一点握住他心脏的爪子。康拉德·科兹叹息一声,承认了阿库多纳的猜测。
“是的,我的确有心事,帝皇之子的阿库多纳。”
“如果您觉得可以,那么,我或许可以代替福格瑞姆聆听您的心事。”
“福根一早就知道。”
“那我就不听了。”阿库多纳轻飘飘地说。“但是,如若您不嫌弃我多嘴的话我还是有句话想说的。”
“但说无妨。”科兹微笑起来。
阿库多纳的那种语气仿佛将自己放得很低,他并不喜欢有人真的这样和他交流,但他察觉到了,这只是阿库多纳伪装出来的一种态度,用于让他的情绪活跃。
无论是午夜幽魂,还是康拉德·科兹,他们都不会将他人的好意当做垃圾一般践踏。
他们珍惜。
所以他笑着继续说道:“只要你不觉得载我一程很麻烦就好。”
“噢!”
阿库多纳一面娴熟地操纵风暴鹰刺破黑暗的云层,一面夸张地叫了起来。“我平日里可没什么驾驶这宝贝的机会,大人!我反倒要谢谢您呢!”
这次,康拉德·科兹真的笑了起来。忧虑仍然存在,但已经不再使他感到喘不过气了。
“好吧,大人我想提醒您一件事。”
阿库多纳按动风暴鹰操纵杆上的某个按钮,回过了头。他的脸上一点伤痕都没有,看上去简直不像是個战士,但他此刻的严肃却极端认真。
“说吧,阿库多纳。”科兹轻声开口。
“禁军们只接受吾等之主,人类之主,帝皇的命令。”
阿库多纳严肃地说。“因此他们绝不会无的放矢地出动我见过他们一齐出动的模样。坦白来说,大人,没人愿意成为他们的敌人。”
“哪怕是你也一样?”
阿库多纳仍然绷着脸,眼睛里却浮现出一点笑意:“这个玩笑很危险,但它足够好笑,大人。”
科兹笑着摇了摇头。
“总之,您到了下面请务必小心。禁军们在执行命令的时候不会看其他任何人的脸色”
“而如果他们做的事不合您的心意,我希望您能返回来联系我。届时,我再带您回去,商讨对策。我的原体绝不会放任一切发生的。”
“你要留在诺斯特拉莫上?”
“是啊,大人。”阿库多纳坐回座椅,握住操纵杆,轻笑起来。“否则您要怎么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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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斯但丁·瓦尔多几乎能听见自己正在尖叫——他的听力已经消失了,但他能从喉咙的震动中捕捉到这件事。
我正在尖叫?
他皱起眉: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