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长官不是第一次听到人类辱骂，也不是第一次听到白其索辱骂他。
记得上次，也是在实验中，他就这么骂过她。
当时，她觉得愤怒，又觉得人类真是自不量力且卑微——骂人，算什么本事？
所谓咬人的狗，不叫。
那种被人挑衅，又觉得对方无知无能的感觉，是颜长官在白其索身上经历过的，当时的她并不在意。
顶多觉得有那么一刹那的愤怒，随后便是可怜对方的无知和无能。
但这次，却有所不同。
颜长官只觉得心口堵得慌，并不觉得愤怒，也没觉得要去嘲讽他的无知和无能。
而是觉得自己，或许真的不对。
可哪儿不对呢？
做实验，这是应该的呀！
哒，哒哒，哒哒哒哒。
针头不断地以极快的速度扎入，如同人类踩着的缝纫机，颜长官看了眼，这是人类能承受的顶级疼痛。
多一分，他便会晕过去。
白其索浑身的肌肤开始渗出血丝，一片片血斑浮现，肌肉涨到了极限，血管仿佛即将爆裂。
两分钟，收集完毕。
机器停止，哒哒哒的声音也停止，可白其索浑身抽搐却没有停止。
肌肉是有惯性的，他还处于极度疼痛的惯性里，就像刚杀的鱼，肌肉依旧会跳动一样。
白其索睁开眼睛，眼前却一片模糊。x
再一次，他找寻颜长官的身影，却依旧没有找到。
内心涌出一阵失望。
吃了那么多的苦，谋划了如此多，好不容易能将她拉下水，这人怎么不见了？
颜长官颇为紧张地看着小呐。
小呐正操控机器清点检测刚刚收集好的全部的脑细胞，若数目足够且合格，就不用再收集。
若不够，便要继续。
【脑细胞收集完毕，全部合格】小呐说道。
呼……
颜长官松了口气。
【请发布程序命令】小呐催促道。
取到脑细胞，还不够，还有几项要取，其中一项是大便与小便。
为了保证不被污染，小呐得亲取。
以前的颜一一伴随着对他有情感上的依恋，从而对他有隐私方面的保护。
虽说如今通过洗髓治疗，这种情感已然没有，但当时编进去的程序还在。
小呐要当面取他的大小便，需要颜一一的同意。
颜一一迟疑了下。
内心深处，她有些不想，总隐隐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可又不明白究竟哪里不对。
“长官，您千万不要感情用事，否则又会被他影响到生物数据的。”小呐走到一旁，将声音屏蔽，传递给她。
小呐很了解她，她的基因里本身就有重情义的缺陷。
若在再在白其索这栽跟头，那吃的亏未免太多了。
颜一一看着嵌入手腕的芯片，“小呐，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没有哪里不对，我们在做实验，他是试验品而已。”小呐有些急了。
她看了眼实验台上的白其索。
此时的白其索浑身肌肉依旧在抽搐，但意识开始慢慢恢复过来。
得尽快了。
“刚刚，是他最痛苦的时刻，也是和林沁墨交流最焦灼的时候，我们打断这种对话……”颜一一捏了捏鼻梁，“我总觉得不对，可不知道哪儿不对。”
“没有哪里不对。”小呐坚定的声音传来，“人类的情感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