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一一全程是惊愕又害羞的。
自从到了暮年，洗澡的时候，她从来都不看镜子里的自己，现在，余光瞟了眼。
这具苍老的身躯，让她觉得厌恶。
可她看了看倩倩，却见这个女人眼底没有丝毫厌恶，只有温柔和仔细。
手轻轻地弄上沐浴露，帮她擦着背，边擦还边夸她。
“姨奶奶，您这个年纪，皮肤怎么还这么好！光滑极了。”
“您年轻的时候，身材很好吧！现在看着都健康得很！”
“您的脊柱真好，一点儿都没弯，姨奶奶，你这真是个美人儿架子啊！”
她的夸赞是那么地发自内心，哪怕颜一一偷偷拨弄了下手镯，显示出来的数据也是如此。
尤其是那一句句‘姨奶奶’，她喊得那么甜，那么娇，又那么地充满了自豪感。
“姨奶奶，你是我最亲的亲人，能回来找我，我真的很高兴，你不用拘谨，你是长辈，需要我做什么，吩咐一句就是。”倩倩绕到了她的前面，很自然地托起她的脚。
“别往后仰，小心摔着，我帮你搓搓脚。”倩倩很是自然地说着，温柔地提醒着她。
颜长官内心是极其惊愕的，她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地球上灰尘很多，而鞋子也很憋闷，她的脚自然是不臭的，但这毕竟是脚呀！
这种事，都是机器去做的，在高级智人的眼里，给别人洗脚是一件非常掉身份的事儿。
可倩倩就这么自然地轻轻地揉搓了起来。
“人年纪大了，就得多揉揉脚，上头可多穴位了，我妈妈生病的时候，我就天天给她揉，怎么样，技术不错吧？”倩倩低着头，认认真真地给她揉着。
颜长官虽别扭，但别说，还真是舒服。
“不、不、不用了。”她红着脸，“这多不好意思。”
“你是我的长辈，我做这些是应该的呀。”倩倩笑了起来，“能伺候老的，是我的福气。”
伺候老的、照顾小的，是华夏文明的传统美德，颜长官知道这些资料，但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地感受到这种传统。
由于太过于震惊，她不知道此事自己是什么情绪，只是又羞，又紧张，心里却也觉得很是温暖。
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
她有些慌张，不知道这种温暖的感觉对不对，应不应该，是不是自己的基因缺陷，才会与人类产生共鸣。
但又一想，反正自己现在也不可能提供完美的基因，又近距离做人类生物实验，产生共鸣并不影响什么。
罢了。
一切都是为了实验，有共鸣，对方才更不会怀疑自己的身份，毕竟为了实验的延续性，她不能来回地折返，只能留在地球七号，将所有数据拿到手后，才回到科技中心。
估摸着，哪怕一切顺利，也至少得呆上个把月。
“姨奶奶，您还回吗？”倩倩很认真地问道。
“呃……下个月再回。”
“你在没有孩子，没有家庭，又退休了，不如跟着我们吧，我养你老。”倩倩压低了声音，“现在外头不太平，你从来，应该知道的。”
现在的，乱成了一锅粥。
人民早就暴动，推翻了政府，在混乱之下，又没有成立新的政府。
兽化者、人类、军阀、流寇，四处都是。
“白其索，他很厉害的，在外头有个古窑基地，他说末世要来了，你跟着我们吧。”倩倩说得很是认真，也很诚恳。
颜一一觉得有些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