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陆龟殷看着他,只见此时的青三两满脸是汗,而抓着那头头发的手,一个劲地抖。
“怕。”
“告诉我,他大概几岁。”
“二……二十几。”
“年轻吗?”
“年轻。”
陆龟殷走到青三两面前,看了看青三两,又看了看他手里头的那颗人头。
摸了摸下巴,手突然伸向青三两的头。
青三两本能地脖子一缩,可陆龟殷脸上却轻轻笑了笑,他连忙又将缩起的脖子恢复原状。
陆大窑头的笑,可仁慈可凛冽,不可违背。
青三两只觉得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剂子,抓着他的头发,提溜着。
正如此刻,他抓着人头,提溜着。
“记住,在战场上,命只有一次,你能这么提溜着别人,不小心的话,别人也会这么提溜着你。”
陆龟殷抓住青三两的手,紧了紧,与此同时,另一只手在他的脖子那划过去。
划过喉结的时候,青三两不大的喉结猛地颤了颤。
“是。”青三两的气都有些虚了。
“勇,可以;莽,却不行。“
“是。”
陆龟殷松开手,目光看向了青三两的耳朵,“你的命不仅仅是条命,还是这千年窑火能否延续下去,很关键的一环。”
这种耳朵,不好找。
陆龟殷还没有把守窑的所有技艺教给他,教会他,若是青三两就这么死了,再要找一双这种耳朵,还愿意前来学如此枯燥技艺的人,可就难了。
文化遗产,重要的就是传承的人。
难道,要我躲那地下室吗?青三两心想着,又看了眼提溜着的头。
虽然他的确害怕死人,但内心却也不想躲入地下室。
“如果我的命因为窑火而重要,那么那些窑泥的工匠、砌窑的工匠、揉胚的、捏胚的等等,统统都重要!”青三两说道。
“战争是不请自来。”陆龟殷指了指那几具尸体,“这些,是小r本,他们来者不善,估计是冲着我们的窑来的。”
“小……小r本?!”瞬间,青三两只觉得血气瞬间就涌了起来,再看向手中的人头,便瞬间没有了发麻的感觉。
而是恶心。
厌恶。
他猛地举起手中的人头,呸地一口。
浓痰挂到了那人头的脸上。
青三两突然怔了怔,他一下明白了陆大窑头的意思。
战争,是不请自来的。
死亡也是。
正如陆龟殷所说,命是很珍贵的,尤其是古窑里头这些人的命。
古窑技艺还没有得到传承,他们代表着这几朝几代积累下来的文化遗产。
所以,当面对战争的时候,勇,可以;莽,却不行。
要惜命。
但,对待对方死,不但不用怕,更不用仁慈和圣母心泛滥。
因为他们是敌人。
来这儿,就是来你亲友,抢你资源,夺你生命的敌人。
无论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哪怕是此刻被提溜在手上的人头,也才二十几。
看到他们,就要杀了他们,毫不留情。
“我懂了。”青三两眼底弥漫上坚定。
他紧了紧背枪的带子,依旧保留了刚刚跑过来时候少年的意气和热血,却多了几分谨慎和小心。
“去吧。”陆大窑头点了点头,指了指地上的人头,“拿一个过去,挂窑口的位置,还有,告诉所有人,来犯者,是r国人。”
对于华夏人来说,有时候‘军心’,只需要""r国人""三个字。
不共戴天之仇。
又来犯?
真是贱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