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工地上忙活的青三两听到笛声,楞了下,眼底陡然红了,他激动地一下跃起。
“祭……祭……”由于激动而哆哆嗦嗦的声音,在工地四周响了起来:“祭!瓷祭!都去湖边!去湖边!”
湖边支起桌子,上面拱起了瓷土神高岭、瓷业师主赵慨以及陶瓷制作行业的六个师傅神位:打杂师、做坯师、印坯师、利坯师、挖坯师、杀合坯师。
而窑神童宾则也擦得干干净净,供果放着,在雪色里很是威武。
周遭的火把,印得脸都通红通红,噼里啪啦的。
“按规矩,这瓷业自然得姓白,我乃大窑头,您得是三窑九会之长,白会长。”陆龟殷边说着,边朝着白其索很是恭敬地拱了拱手。仟韆仦哾
白家瓷业。
三窑九会之长,自然是在陆龟殷之上。
也好。
陆龟殷不犯病的时候,会长能扛事,让他这个匠人能尽可能将能力发挥到极致;而陆龟殷发病的时候,自己就是他爹,也能管着他,给他扛着事。
白其索点头之后,陆龟殷这才上前一步,环顾众人,道:“窑的事,大伙儿都知道。”
只是规划了窑的位置,但却迟迟没有动工,大伙儿心里都明白,事情难在了第一步:砌窑。
甚至连砌窑的第一步,窑泥,都没有得到解决。
“所以,今天我在这下死令。”
这话一出,所有人瞪大了眼睛。这些拥有着古人记忆的人自然知道死令是什么。
以死做保,此事不成,自刎谢罪。
“陆大窑头,我是危氏的后人,虽非传承之人,但也知道这砌窑是绝密。记得那时有的窑户以举家之力想要仿效危氏的方法结窑,花了祖辈三代人的积蓄,结果烧制出来的瓷器大半膨胀破裂,成熟的也偏倚不正。”
“对啊,我也记得,那户人家是鼎鼎大名的李家,他们为了效仿危氏这口窑,家底都破了,可是只有危氏砌的窑,不会发生这些问题。”
为数不多的几名危氏的旁支后人站出来,听得出,他们强烈反对。
花销极大、难度极高。
当时的窑户耗尽三代之积蓄,以及当时的窑工技术雄厚且人员众多的情况下,尚且不能行。
如今,怎么可能呢?
这可是死令!
在祖师爷面前下死令,一旦失败,那可是真的要自刎的!
白其索抬起眼,雪又大了些,落在脸上许久不化,他也懒得拭去:“钱的事,不是你等匠人需要去担忧的事,我来扛。一个亿不够,就两个亿,两个亿不够,三个亿,三个亿不够,就十个亿!”
说出的话如同子i弹一样打在众人的心里。
这么多的钱……
他一个人扛?!
“做实验,哪有不费钱的。”白其索的语气,不容反驳。
“诸位,窑人有窑人之岁序,有窑人之悲欢离合,亦也有窑人之本职。”
“匠人,就做好匠人的本职,至于其他的,我来扛。”
白其索说完这番话后,全场静默。
而方才反对的李彤之也不再言语,只是看向白其索的目光显得十分地敬佩。
陆龟殷的唇动了动,看得出,他十分激动。
背负着陆大窑头记忆的他,看到眼下华i夏瓷器如此溃败,没有人比他更心痛,更想打个翻身仗的了。
而在场任何一位拥有着古时记忆的人,又何况不是与陆龟殷一般想法呢?
尤其是在地下古董护宝行的那些人,虽然只是护宝,却看了这么多年他国瓷器耀武扬威,心中苦闷积蓄已久。
陆龟殷后退一步,面向白其索,只听得噗噗两声,他将袖子猛地一掸,袖上的积雪猛地起舞。
他一脚向前,单膝抱拳朝着白其索跪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