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巴掌在眼前放大,吕慈的衣衫承受不住压力破碎,露出他那绷得铁硬的身躯,但他却动弹不得,似乎张之维那一巴掌拍出的是一片无从闪避的死亡。
过往的记忆如跑马灯一般在他眼前快速闪过,好像在对他的人生做出总结,这是人在遭遇无法反抗的生死危机时的本能反应。
但紧接着。
“轰!”
骨节粗大的巴掌落在吕慈的面门前一寸处不动了。
不远处的陆瑾见状,唉声叹气,直呼可惜,差一点,就差一点!
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这是师父经常说的,若是无关紧要的外人,这耳刮子打了也就打了,但刺猬可是跟随他已久的小老弟。
所以,在巴掌就要落到吕慈脸上的时候,张之维收劲了,没有拍下去,而是屈指弹在吕慈的眉心,把呆若木鸡的吕慈弹飞了出去。
吕慈倒飞数米远,落地翻滚几圈后,他毫无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用手捂着眉心的大包,傻愣愣的看着张之维,他脸色惨白,大口喘息着。
无论是虎豹雷音,还是融入了震劲和崩劲特性的如意劲,消耗都不小,吕慈现在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怎么样?”张之维问。
“受益匪浅,特别是张师兄对劲力方面那举重若轻的掌控力,那么重的掌力,说停下来就停下来,这简直就是神乎其技,我远远不能做到,不然也不会一掌把老陆打飞!”吕慈惊叹道。
“你不说后面那句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陆瑾一脸不悦,撇撇嘴说道:“再说了,说的好像你能收住就会收一样!”
“这你倒是说对了,能收我也不会收,但我可以保证不把你打死啊,一步落,步步落,你我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我当然得为你的生命安全着想!”一直的劲敌变成了手下败将,吕慈是相当的神气。
“记住你现在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了,到时候看谁下不来台!”陆瑾可不会服气。
两个冤家伱一句我一句的吵了起来,张之维竖起两根弯曲的手指。
这是敲脑瓜的姿势。
两人加起来,脑门上四个包,对视一眼,冷哼一声,不敢再造次。
“我没问你我那一掌怎么样,我是为你的身体怎么样,还能走吗?”张之维问。
“有点悬,炁倒还好说,打坐一会儿就能恢复,但使用虎豹雷音把震劲和崩劲融入如意劲此举相当损耗心神,两次下来,我现在头疼欲裂,很难静下心来打坐,估计得好好休息一会儿才行了!”吕慈说道。
“这荒郊野外的可没地儿给你修行,老陆,刺猬就交给你了,你和刺猬共骑一马吧!”张之维安排道。
“我和老陆…”吕慈脸色一变,刚想拒绝。
“没问题!”
陆瑾一脸高兴道,说完,还朝着吕慈挑了挑眉,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没想到报应来的如此之快,栽在我手里,还有你好果子吃?
吕慈一脸苦涩,想要爬起来,陆瑾已经冲到他的面前,抓住他的腿,一把将他倒提起,跟扔个货物一样,扔到马背上趴着,然后翻身上马。
“张师兄,走吧,我感觉自己神完炁足,能一口气跑回龙虎山!”陆瑾拍着吕慈的背笑道。
张之维看了一眼横着趴在马背上的吕慈,以符马的速度,这个姿势,只怕得遭老罪了,一般人还真坚持不下来,不过,吕慈哪是一般人?想来是没问题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出发吧!”
张之维翻身上马,拨马出发,疾驰而去。
陆瑾紧随其后。
张之维的符马走的四平八稳。
陆瑾的符马跑的跟匹发疯的野马一样。
“啊啊啊…我操啊,啊啊啊我操啊…我操…我要下马…”
吕慈的惨叫声不断响彻。
龙虎山,玄色大殿。
大殿上挂着三幅画像,分别是第一代天师张道陵,第三十代天师张继先,以及第四十三代天师张宇初。
这三位天师是龙虎山历代天师中的前三家,对天师府有不世之功,所以他们的画像被挂起来受人膜拜。
画像下,当代天师张静清和左若童相对而坐,各自阐述着修行方面的道与理。
论道不知日月短,岂料世上已千年,两人坐而论道,已有半月之久,也终于到了尾声。
“左门长,天道浩渺无穷,其万一也非世人能理解,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你我只需明气正心,无惧无悔便是!”张静清提醒道。
“无惧无悔!”左若童自语了一句,笑着点头:“天师一番话,于我而言,简直如醍醐灌顶啊!”
无惧就是对未来不预设,无论发生什么都不担心害怕,来什么就解决什么,解决不了就放下,一切事物不执着。
无悔就是对过去的全盘接受,所有过往换成一句话,一切发生皆有利于我,讲究定而静,静而安,安而虑,虑而得。
“左门长客气了,与左门长论道,我也是受益匪浅啊!”张静清笑道。
左若童拱了拱手:“坐而论道,不如起而行之,天师,打扰已久,左某心血来潮,便告辞了!”
张静清也拱手说道:“坐而论道可以气象万千,起而行之才会乾坤倒转,左门长想走,我不留,咱们再会!”
随后,左若童推开厚重的殿门,大笑着离开,行至外面,他见一小道士提着食盒过来,便询问徒弟陆瑾在何处。
送饭的田晋中告诉左若童,陆瑾跟师兄张之维下山了还未回。
左若童沉吟片刻,留下了一句话,便大步离开,他的速度极快,如御风而行,三两步便消失在了龙虎山上。
田晋中呆呆的看着左若童,嘴里喃喃自语:“我要是像左门长这么潇洒就好了!”
这时,有路过的师兄提醒道:“晋中,你杵在那里干什么?饭菜都快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