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怀川被拉着按到椅子上，连三碗忙着为他端来一杯茶道：
“兄弟，这有日子未见你了。闻说你们白矾楼正举行什么遴美大赛，届时我与莫嫂可要好好瞧瞧热闹去。”
洛怀川品了一口茶，问道：
“这不年不节的，官家如何想起赏赐二位了呢？”
“这不是官家饮了龙雀井之水后，便有了皇子嘛。这一高兴，便赏下了。只可惜这孩子当日便夭折了。”
莫嫂讲到此处，瞬间便也没了品茶的兴致，反而压低声音问向洛怀川道：
“兄弟，你学问大，又会占卜问卦。这里没有外人，你与我何连大哥说说看，这孩子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索了命去？”
连三碗见状，急忙拦住她：
“此乃皇家禁忌，怀川老弟怎能随便开口呢？你也是，不当问的莫要问嘛。”
莫嫂不满地瞥了他一眼道：
“你少多嘴，乖乖坐着听俺讲。不然便去弄些吃食过来，与我二人打打牙祭。”
言罢，兀自期待的眼神望向洛怀川。
洛怀川看着二人言来语去的，关系已十分亲密，不免拉住正欲起身的连三碗道：
“莫去张罗了，稍后我请二位去一个地方开开眼界。
不过说起小皇子之事，还真不是什么冤鬼索魂之类的怪诞之谈。究其根源，怕是官家自身体质有些问题。”
连三碗听到这个结论，不免诧异地问道：
“兄弟，你不是最擅于针灸么，如何不能帮其调理呢？
再说宫里不会还有诸多御医么？如何也不与他好生瞧瞧？”
“官家宵旰夜寐地操劳政务，诸多事务皆亲力亲为。
甚至判了死刑的案子亲自过问，你说，能不神思倦怠，影响健康么？此其一也。
皇宫后苑一年四季繁花似锦，景致奇美。无奈官家一心系着家国天下，哪里会有心赏花玩景，松泛筋骨呢？
如此长期久坐，必伤肾本无疑。此其二也。
后宫有如花美眷无数，个个变着法子曲意逢迎。而官家又求子心切，故而夜夜春梦，缠绵卧榻。
长此以往，后果可想而知。此其三也。而身体一旦伤了，欲要恢复如初，便难了。
我与官家虽为师徒，实则有些话讲得，有些话虽明白即是这么个理，也断断讲不得。只能寻机会旁敲侧击罢了。
至于瞧病么，即便我想，宫里的御医也会百般设槛。保不齐寻个什么借口，将我一步送到西了。”
莫嫂见他说了这许多话，竟然流畅至极，这才反应过来，指着洛怀川道：
“兄弟，你这口吃的毛病竟然好了，嫂嫂我当真为你高兴呢。”
“莫嫂，不独如此，自上次赴辽归来，官家已将洛家主宅赏还与我了。
如今大体已恢复原貌，只待‘颜如玉’酒过了秋卖之后，便搬回去了。
估计那时虎子也该从共城归来了，对了，最近他可有家书捎回？在那边一切还好吧？”
“家书倒是没接到几封，不过虎子可说了，要以我们谁也料不到的方式归来，也不晓得是怎个模样。”
莫嫂话音刚落，就闻连三碗问道：
“兄弟，你说的颜如玉酒还是令尊在世时所酿，这他老人家不在，你一个人可搞得来么？
但凡有用得着哥哥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若非当初你我因一碗豆腐脑结缘，哥哥也混不到今日的七品官位。”
连三碗的一番肺腑之言，着实令洛怀川感动不已。
沉吟半晌言道：“若说非要帮个忙的话，便是多运些龙雀井水到我的酒坊里去。
还是原来的极醉酒坊，不过改成‘孟津’二字了。
愿爹爹在天之灵庇佑我能尽早酿出极品‘颜如玉’酒来。”
说起洛怀川之父洛孟津，三人瞬间沉默下来。
数年前的风雪之夜，洛怀川身着道衣，冻的哆哆嗦嗦，立在连三碗摊子前喝豆腐脑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
许久，还是莫嫂先打破僵局道：
“只顾着闲聊了，兄弟怕是饿了吧。我这便亲自下厨去弄几个小菜来，咱好好喝他一顿如何？”
不想洛怀川却伸手拦住她道：
“莫嫂，今日我请而二位去趟清风楼，还有事欲说与二位听。”
言罢，便将近一段发生之事与二人大致陈述了一遍。
未了道：“目前对手在暗，我们在明，实在被动的很。
我想借此机会去探探虚实，或许会有意外的收获也未可知。”
就这样，莫嫂与连三碗换下官服，身着便装，又刻意将洛怀川捯饬得旁人认不出来的模样，这才一起去了清风楼，选了一处雅阁坐定。
小二见状，急忙过来招呼道：
“几位，来点什么？白矾楼有的，咱清风楼皆有。白矾楼没有的，我们店里也有。”
洛怀川闻言，眼珠一转，问道：
“‘带子上朝’这道菜有么？”
“什么‘带子上朝？’缘何从未听说过，客官是否记错了菜名？
您要是对菜品不熟悉，小的可与您介绍几味特色菜。
皆是白矾楼的老厨子烧制的拿手好菜，包您吃了，意犹未尽，下次还来光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