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一沉，肩膀接触到滑腻的布料，专属于顾季臣的洁净气味笼罩住了她，瞬间织出一个温暖的笼，盖住了她的狼狈和寒冷。
姜茉捏紧了西装的下摆，低声道了句谢。
顾季臣刚刚扫了一眼她的裙子，便认出那个在二楼唱歌的人，就是她。
只不过和唱歌时候的潇洒肆意比起来，她现在更像是一只被狂风骤雨捶打了的小雀，怏怏的，闷闷的，可怜极了。
顾季臣没问她遭遇了什么，以防再引起她更大的恐慌。或许这样的问题，交给宋立齐这样的专业人士来问比较好。
他想了想，打开了车载冰箱。
姜茉大口喘息，以此来平复胸腔的酸涩。
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类似于今天这样的事情，她经历得真不少，甚至比这个李总凶神恶煞的，还有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的事情是她那所谓的父亲——陆东程安排的，她觉得格外的难受。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让她难受。
怎么会这样呢？她分明没有将这个便宜父亲放在心上，她清清楚楚地知道他是个多么势力多么恶心的人，可是为什么在得知他安排自己和李总在一起后，她还是觉得心脏像是被揉碎了一样的痛呢。
不应该啊，难道她潜意识里依然对他抱有希望吗？奢望他像个正常的父亲一样，不说对她多好，但是起码不要害她。
姜茉痛苦地闭上眼，她鄙视这样的自己。
不要多想，她在心里不断对自己说：那只是你生物学上的父亲，生活中他比陌生人还不如，不要被他影响，更不要因为他难过。
可是为什么还是会有眼泪流出来。不行，不能为了那样的人掉眼泪。
她手忙脚乱地擦眼睛，却听见旁边传来冰块碰撞的清脆响声，接着余光便见她这边座位里的桌板升了起来。
接着，一杯酒放在了上边。
那是一个古典杯，里边装着小麦色的液体，最让人惊讶的，是杯口上边放着一个偌大的冰球，而冰球下部，正在向杯底不断释放出烟雾。
很漂亮、很梦幻的一杯酒，姜茉愣住了。
“这杯酒叫罗烟，也叫……”顾季臣顿了一下，“万有引力。”
姜茉一眨不眨地看着，只觉得脑中一切纷杂困惑、惊惧不安的情绪都随着那烟雾一起，消散了。
她脑海中仅存的，就是这一杯漂亮的酒，那源源不断洁净的雾。
“万有引力，真好听。”她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顾总竟然还会调酒。”
“会一点。”
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宋立齐的这类病人，有时候语言反而会弄巧成拙。记起她喜欢喝酒，便用一杯酒，但愿可以替她消磨一点点愁。
冰球逐渐消融，杯口卡不住，叮咚一声掉进了酒里，雾气消失了。
“可以喝了，尝一尝。”顾季臣说。
姜茉端起酒杯，摘下口罩右边的耳绳，轻轻抿了一口。
“白玉霓，柠檬，蜂蜜。”她说。
见她完整说出了配方，顾季臣微微扬了扬唇：“对。”
姜茉没再说话，慢慢喝掉了这杯鸡尾酒。像是将今晚的所有糟心事，都付于了这杯酒水中。
迈巴赫在小区外边停下，没有开进去。
“你进去吧，就不送你到楼下了。”顾季臣说。
姜茉点了点头：“谢谢顾总。”
顾季臣望着她一点点走进小区里，视线缓缓收回，落在了座位里那一滩湿润的水渍上，然后看向桌板上的酒杯。
已经空了，干净的杯身晶莹剔透，杯口有一点点遗留下来的口红。
这抹红色让他想起了她坐在二楼晃腿时，那蝶翅一样蹁跹的红色裙摆，像是缭绕的心火。
那无比悦耳的歌声就像轻柔的东风，吹拂着那丛火，让它燃烧得更加鲜明、炙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