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姐却依然紧绷着脸,道:"还没到放松的时候,都清理干净。"
她走出西餐厅区,刚要过去后厨那道小门,便感觉到一道锐利的视线。
她笑道:"陆绪章,你把我拉来这里,你不该解释下吗?"
众人一愣,按说这些可以请蓝褂服务员做的。
孟砚青乍看到他,也是意外:"我以为你离开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那酒瓶埋得深,捞出来时尚且散发着冰寒的白汽。
舞会过半的时候,乐队停了下来,大家暂时歇息,品着鸡尾酒谈天说地,也讨论起一些敏感问题。
众人各自送酒,待到众人呈上黄酒,客人对着那精致暖杯爱不释手的时候,大家依次推下,等大家推下后,才意识到慧姐还在场上。
她其实还不太会弄这些,对着簸箕扫帚,仔细研究了一番,便清理了。
海伦女士怔了片刻,才苦笑一声:"时隔十三岁,我再访中国,不曾想已是世道变迁,昔日爱侣已经阴阳相隔。"
孟砚青看看房间里的行李,便明白了:"原来你今天住这儿,我还以为你要离开呢。"
她现在肚子有些饿了,可以到后面的员工餐厅吃点东西,然后在家闷一整天,潜心学习了。
陆绪章没什么表情地道:"砚青,我们聊聊吧,很有必要深入聊聊。"
接下来的慧姐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好几次大家请示她问题,她都仿佛没听到。
看来他今天心情确实不好了。
那服务员低声道:"砚青,谢谢你,其实你不用干这个,我们来做就行。"
孟砚青听着,顿时懂了,一些特殊场合,作为主人难免会四处敬酒,喝多了伤身,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
陆绪章的视线似有若无地掠过站在沙发一旁的孟砚青,之后道:"我的妻子在十年前已经过世了。"
他拉着她,直接进了电梯,孟砚青这才意识到,他是带着她过去客房。
这也不是什么轻松的工作,毕竟她们忙了这么久,以为放松了,突然又做这个,一个个都精疲力尽的。
慧姐便起身,吩咐道:"你们去照料别桌客人,我过去陆先生那一桌,他胃不好,不能喝酒,黄酒也最好不要喝。"
慧姐蹙眉,看了眼孟砚青,这才也用毛巾缠住手,从孟砚青手中接过那瓶酒。
众人只能看到璀璨的水晶灯下,陆绪章笑意收敛,侧脸冷清,好像吩咐了几句什么。
这里外宾禁止,寻常人禁止,就连服务员进来打扫都要按照规章制度拿当日批条的,没有命令,一般绝对没人敢擅自踏入十三楼。
她走在水晶灯下时,还能保持着步子沉稳,可一到了后台区域,马上那脸色就变得特别难看了,整个人怔怔的,好像受到了莫大打击。
至于其它服务员,全都有志一同,尽量不打扰慧姐。
孟砚青笑了下:"一贯如此,不代表现在就要如此。"
那海伦女士毕竟已经快八十岁,年纪太大,动几下就有点气息不稳。
接下来的舞会有条不紊地进行,在享用过鸡尾酒后,众人步入舞厅中,因为在场宾客男士较多,女宾较少,自然是由首都饭店的服务员顶上。
孟砚青看出来了,她显然也想过去帮陆绪章斟酒。
她刚一动,就被陆绪章一把拽住:"过来。"
贝森多芙钢琴名贵罕见,已经在首都饭店摆放了五十年,偶尔会有非常重要的客人过来弹上一曲,不过大部分情况下,首都饭店没有人敢碰那架古董钢琴。
陆绪章直接带着她进了一处客房,之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她微怔了下,侧首看过去,便看到了陆绪章。
说完,孟砚青拿起旁边的毛巾,缠住手,之后拿起铁勺子,进去把酒瓶从那冰渣子中捞出来。
孟砚青这才松了口气,十三层是最高层,能观海角,因为这个,这十三层被设为特殊用途。
孟砚青:"没事儿,也就举手之劳,你们也辛苦了一天了,等会儿忙完了,早点休息吧。"
这时候李明娟等其它几个服务员也都暂时空闲了,大家围过来看。
秦彩娣从旁一直没吭声,她微微咬着唇,看着场上的陆绪章,想象着他刚才和慧姐说话时难得的冷脸,只觉得越发心动神摇。
这显然和陆绪章有关。
大家听着,惊叹不已。
不过在偶尔的一个对视间,大家多少感觉到了:慧姐仰慕这位陆同志,但是可能陆同志说了什么,让她受到打击了。
舞会结束时,出外会的老资格外事服务员也已经从首都饭店回来了,她们不敢耽误,马上投入战斗,接管了这一摊子。
这些自然是服务员们不该听的,不过她们站在那位置时刻准备服务,也只能端正姿势,两耳不闻。
他这么一说,众人好奇,海伦女士更是诧异:"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你的妻子一起前来?十几年前我来中国,你那时候正是新婚燕尔,只是当时情况特殊,没有见到你的妻子,如今我重来中国,很想一睹你妻子的芳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