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过去,狭窄的巷道树影婆娑,落叶轻盈飘落,陈年的青砖墙旁立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
他只扔下这么一句,便牵着孟砚青的手径自上了车。
怒意几乎席卷了他的理智。
陆绪章的手终于触碰到了她的脸,他的动作僵硬而颤抖。
他小心翼翼地牵着孟砚青的手下了车,进了那松树林。
陆绪章看到前面是人烟稀少的松树林,才吩咐停下。
孟砚青苦笑:"我不怕,我没事。"
听着儿子的怒吼,陆绪章回首看了眼,他冷声吩咐宁助理:"把他带回家。"
陆绪章却仿佛什么都没听进去,牵着孟砚青的手就走。
他并不是非要反对早恋,他也不是非要管束孩子爱情婚姻的封建家长,但无论怎么样,十四岁都太小了,而十四岁就敢从家里挖了钱,拿着一千块去补贴一个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女人--
况且儿子手中拿着的那一千块,现在就在那女人手中,那女人拿着那捆钱,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不过却仿佛教育了儿子几句。
孟砚青看着儿子那略有些无辜的眼睛,还挺澄澈干净的。
陆绪章将脸埋在她发间,哽声道:"没关系,你怎么样都行,我只想看到你,你和我说说话就挺好的。"
宁助理:"王所长都已经部署好了。"
可以感觉到彼此的体温和心跳,可以感觉到对方的每一次呼吸。
旁边陆亭笈看着这一幕,也是看傻了,忙道:"父亲,你干嘛!你放开她!"
孟砚青听到这话,心里瞬间一酸:"我不想,我进不去那里。"
等把这个女人解决了之后,再给儿子安排一些学习任务,或者其他的事情转移注意力,过两年也就忘了。
陆绪章的指尖轻轻触碰她的眼角,那里竟然溢出透明的液体:"砚青,你哭了,你有眼泪。"
她感觉到了他手上的温度和颤抖。
陆亭笈低下头。
孟砚青心疼,连忙提醒:"绪章,这是亭笈!"
他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孟砚青便抚了抚他那略有些卷曲的发,之后才说:"当然是谈谈你,谈谈他对你的安排,谈谈你的前途,也谈谈我自己的打算。"
如今他布下罗网,计划周到,耐心等着最佳的时机。
他不经意地抬眼,看过去。
孟砚青:"不想见也得见,不可能躲一辈子。"
于是他终于试探着伸出手来,去触碰眼前的幻觉。
孟砚青却听得笑起来。
陆亭笈看她笑,有些羞恼成怒:"母亲,你笑什么!"
陆亭笈被警卫拦住没法挣扎,他气急败坏:"你放开她,你放开她,不许你碰她!你这个疯子!"
他吩咐司机:"往前开。"
他委屈地看向孟砚青,满脸都是告状的悲愤。
十年阴阳相隔,她听到他再次喊她的名字。
孟砚青眼睛湿润,她摇头:"不是幻觉。"
这分明是首都饭店那姑娘,结果可倒好,一见面成这样了,宁助理心里都是懵的,脑子也是糊涂的,他完全不明白。
他等着,等一个不伤及儿子体面和感情的时候,把她逮个正着,再私下以罪名来拿捏她,让她远离儿子。
不知道过了多少光阴,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长到树上的光影已经移过这一片松林。
陆绪章如梦初醒一般,连忙放开。
陆亭笈蹙眉:"那怎么办?我们现在去哪儿?"
他用胳膊牢牢护住她:"我不会让任何人把你带走。"
孟砚青:"他应该已经在这附近了。"
孟砚青接过来那尼龙袋子,看了看里面的一捆钱,不免叹息。
孟砚青正拉着陆亭笈要离开,突然间便见陆亭笈神情异样地看着她身后。
一个年满十八岁的女人,从一个十四岁孩子手中拿到一千块的巨款,这足够让他把她直接送进派出所了。
她抬起手来。
孟砚青:"你说你取钱了?"
陆亭笈见此,上前就要从他手中抢走孟砚青。
陆亭笈便把事情大概说了,最后闷闷地道:"反正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刚取完钱,他就在外面等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