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低头一看,一把尖锐的剪刀在小腹上顶着。
心里一惊,抬头对上宋新月发狠的眼睛,举起双手,小心翼翼往后退。
“都给我滚!再敢来闹,给你们都开膛!”宋新月这一嗓子,听得小混混儿们都胆儿突的。
黄毛也没想到,大庭广众之下,一个姑娘敢这样撒泼,心里发虚地咽了咽口水,带着小弟们走了。
宋新月看着空荡荡的培训班,默默整理着并不乱的桌椅,扫了扫干净的地面。
每当苦闷的时候,宋新月都会找母亲聊天,排解心中的郁结。
宋新月买了点母亲爱吃的水果,乘车去了养老中心。
到门口的时候,她隔着紧锁的门,看到了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母亲。
初秋的阳光还带着夏末的炙热,养老中心的院子里那几棵高大的杨树,绿叶有些发蔫了。
阳光透过浓密的叶片,斑驳地洒在地上。
受不了热的老人,或坐在树荫下的椅子上乘凉,或在院中的长廊下摆上棋盘。
下棋的,看热闹的。
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打发惬意的午后时光。
宋新月跟保安表明身份,说明了来意,这才进入了养老中心。
郝桂琴不记得自己多久没见到宋新月了,见到自己宝贝老闺女来了非常高兴。
她亲亲热热地拉着宋新月的手,怎么也稀罕不够地叫着“月儿”,拉着宋新月找了个阴凉地方坐下。
宋新月把水果放在晒不着的地方,拉着母亲聊天:“妈,你在这儿好不好啊?吃得怎么样啊?睡得好吗?我想你了。”
郝桂琴宠爱地抚摸宋新月的头发,温柔地回答:“妈在这儿挺好的,你看有很多人作伴,妈一点儿都不孤单。”
宋新月记得小时候,自己最爱躺在母亲腿上,母亲就是这样温柔地抚摸自己的头发。
自己经常在这样的抚摸下,不知不觉睡着了。
自己已经长大了,母亲还是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一样。
或许在母亲心里,孩子不管长到多大年纪,哪怕和父母一样,双鬓染霜,也还是孩子吧。
郝桂琴打量着宋新月,似乎看出了老闺女有什么心事。
虽然郝桂琴得了老年痴呆,但眼下还能明辨是非。
“月儿,是不是有啥心事儿啊?”郝桂琴看着宋新月,和蔼地问。
宋新月自然不能把培训班被搅和的事儿告诉母亲,思来想去决定把领养孩子的事儿坦白一下。
毕竟,领养孩子的事儿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的。
至于培训班被搅和,总有解决的时候。
宋新月深吸了口气,幽幽开口:“妈,我捡了一个孩子。”
“啊,上次凤儿打电话,听凤儿说了。”郝桂琴竟然已经知道了,“她说,那孩子已经送去福利院了。”
很显然,郝桂琴的信息并不同步,她还不清楚宋新月领养的事儿。
“嗯,是送到福利院了。”宋新月点点头,纠结片刻,“是这样的。妈……我想领养这孩子。”
郝桂琴也不知是耳背,还是没听明白,只听懂了“养孩子”三个字。
她幸福且甜蜜地微笑起来:“养孩子可是不容易啊!小毅小时候可淘了,脾气还大,啥好吃的好玩的都得可着他,不给那就开始闹了。最省事儿的就是小杰跟你,没吃着没玩儿着,不哭不闹,就自己玩儿。”
宋新月红了眼眶,乖巧地听着母亲讲他们兄弟姐妹小时候的事,暂时不再提领养的事儿。
因为,她很享受儿时无忧无虑的时光。
那时候父母都在,父亲没有去世,母亲也没有得病,一家人其乐融融。
郝桂琴轻轻摇晃着身体,柔声继续说着:“我第一次当妈,啥都不会啊,你奶奶就在旁边教我。有一次,你大哥刚会翻身,我没注意,他一下把自己翻到地上了,哭得那个惨啊。你奶奶抱着你大哥哄,我急得直哭,你奶奶还得安慰我,可把你奶奶累坏了。”
宋新月安静地听母亲讲,大哥小时候是怎么骗了二姐的零食,一边儿哭一边儿扯着大哥的袖子,跟屁虫一样跟在大哥身边。
讲三哥被大哥抢了糖,憋着嘴跟母亲告状。
那时候小新月还走不稳,晃晃荡荡去找大哥,抓着大哥的手就是一口,疼得大哥嗷嗷叫。
直到大哥把糖还给三哥,小新月才松开嘴。
讲他们兄弟姐妹四个,是怎么打打闹闹,过了一年又一年。
日头渐渐偏西,原本斑驳的树影晕开成一片,铺了大半个院子。
宋新月眼看着树影被拉长,时光一去不返,如同他们四个人,再也回不去的岁月。
日头渐渐偏西,宋新月辞别母亲。
刚走出养老中心大门,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宋新月接起电话,顿时面露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