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殡仪馆十分安静,灵堂那边哭的人大概也哭不动了,都在休息。
想着再怎么狂热的粉丝也不至于追到殡仪馆的厕所里,端木梨就在厕所外面等她。
今晚她们睡房车上,不用着急走,王彪要去住酒店,刚已经和其他工作人员结伴走了。
上完厕所出来,倪冰砚对着镜子洗手,洗着洗着,眼泪就涌了出来。
都说没有不是的父母,可为什么,同一个爹妈生出来的孩子,就因为性别不同,就会遭遇完全不同的待遇呢?
做为被嫌弃的那一个,怎能不怨?怎能不恨?
好好一女孩儿,当年高考完全可以报一个更好的学校更好的专业,但她迫于现实,为了成功逃离那个家,选了个大专院校,读了防腐整容。
实习的时候,第一次见了尸体,她连着做了好多天噩梦。
有喜欢她的男孩子,听说了她的职业,伸出来的手,默默的缩了回去,从此再也没有联系过。
某一次,她值完夜班,太过疲惫不小心跟人说了句再见,结果差点被人打断鼻梁……
儿子比起女儿,到底好在哪里?
就因为能传宗接代吗?
恶毒一点想的话,儿子的儿子,不一定是他的儿子,女儿的儿子,却肯定是她的儿子,所谓的血脉传承,女儿就不可以吗?
不嫁人又不是不能生孩子?!
她对着镜子,有点赌气的想。
她知道自己这是入戏太深,一时半会儿调整不好情绪,就弯着腰,捧水洗脸。
这周戏份还未拍完,保持这样的状态有利于拍摄,她也不急着脱离。
六月的天,冷水浇在脸上不算太冰,她想让自己快点止住眼泪,把情绪稍微收一收。
直起腰,正要擦脸,就见边上站着个女孩。
毫无防备之下,倪冰砚吓了一跳!
不等她惊呼,就听那女孩儿问她:“你为什么哭?”
倪冰砚没有回答,一边擦脸,一边打量她。
女孩穿着白大褂,一脸淡然,浑身上下没有戴首饰,只戴了一只银色的表。
倪冰砚知道她是殡仪馆的法医。
编剧上周改戏,因为一些知识不懂,剧组就聘请了这位专业人士当顾问,倪冰砚只远远见过一面。
“你拍这部戏,心理压力很大?”
能感受到她的好意,倪冰砚没再沉默不理,轻轻点了点头。
对一生要强,哭都要躲着人哭的她来讲,跟一个陌生人承认自己的软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要不要我给你推荐一个心理医生?你也许需要心理疏导。”
干这一行的人,还能通过同事间的互相鼓励来缓解,工作时间长了,也能麻木了,或者习惯了,她只是一个演员,还是看看心理医生比较好。
想要与世界和解,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不用了,谢谢。”
事实上,从上周开始,她已经在看心理医生了。
那个心理医生是魏书杰托人找的专家,能力很强,她并不需要换一个。
那人见她态度不算热络,直接走人。
可走到厕所门口,还是没忍住,回了头。
“其实,我是你粉丝,你的三观特别合我胃口。我希望你继续保持清醒的头脑,坚定执着的往前走。我不希望你因为这部戏,留下心理方面的隐患。”
倪冰砚无奈,只得叹口气跟她讲:“谢谢你的关心,我已经有心理医生了,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一定请你帮忙。”
那人嘴角不明显的勾了勾,把手抄兜里,转身就走。
简直酷得不行!
倪冰砚打小见过太多算计,特别珍惜那些真心对她好的人,见她要走,忍不住开口:“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人摆摆手,头也没回:“你可以叫我kata。”
倪冰砚还在寻思,从前只听说理发师喜欢起英文名,如今法医界也流行这个了吗?
法医小姐姐已经趁着夜色走远了。
笔趣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