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琰默了一会,说:“他没死,他跑了。”
这句话,他一模一样的告诉了季甘蓝,不过她没信,她一口咬定了就是他把人给杀了。
为了那个男人,季甘蓝再也不听他的话,做事拖拖拉拉,心不在焉,总是想方设法要离开。他容忍过,也让过,但她得寸进尺,那他只能用非常手段,当她彻底死心。
只是,薛琰怎么也没有想到,季甘蓝的反抗会这么的强烈,强烈到用命去抵抗。
她找不到易澎的第三天直接去公司找他,非常没有分寸,薛琰没理,让保安把人丢了出去。晚上薛琰去风月,两个人大吵一架,季甘蓝气势很足,质问他易澎的下落。
“你把人弄到哪里去了?有什么事儿你冲着我来,你为什么要去弄他?!薛琰,我替你做了那么多事儿,一点情分都没有是么?”
“情分?你自己去想一想你为了这个什么都不是的毛头小子做错了多少事儿?要真的一点情分都没有,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跟我大声说话?”薛琰黑着一张脸,用手指用力戳她的头,说:“我看你是真的忘记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了。季甘蓝,你现在是三十岁,不是十三岁,有些梦做做就得了,别给我发疯。”
季甘蓝:“我知道我不该做梦,你只要告诉我易澎在哪里。”
薛琰冷笑,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将她摁在墙上,说:“好啊,我回答你,你的易澎贪生怕死,被我威吓了几下,拿了我钱就跑了。你真以为他喜欢你这个人?他不过是看中你的钱,你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哪一样值得他喜欢?你的脸,你的身材,还是你的床技啊?”
季甘蓝眼眶微红,眼泪转了一圈,并没有滚落下来。她紧抿着唇,眸色微沉,有那么一瞬,薛琰从她眼里看到了鱼死网破,看到了憎恶。
她从来不会有这样的眼神,易澎没有出现之前,她对他言听计从,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跟他有过任何冲突。她知情识趣,永远明白自己该待在什么位置,不多话,也不多求。
更别说是反抗。
如今为了这么个男人敢跟他耍横,薛琰也很生气。
他一巴掌甩在她脸上,指着她的鼻子,说:“认清楚现实,你是我的人,只有我想让你走的时候你才能走,否则的话,想都不要想。别给我耍花样,真惹恼了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之后,她平静了几天,安分做事,一周以后,她邀他去家里吃饭。
对薛琰来说,她是得力的帮手,再者,她知道的事情多,自然也要给她一点情分。她主动邀约,他自然就去了。
她做了西餐,点了蜡烛,刻意穿了礼服,并好好打扮了一下。
季甘蓝长得好看,不化妆的时候纯,化了妆以后特别的媚,很能勾动人心。她那天化了个很浓的妆,特别的艳丽,即使到现在,他还能记得那天她的一颦一笑。
季甘蓝喝了一瓶红酒,牛排一口也没吃,她一直喝,烛光下那双眼睛格外的莹亮,有些醉意的时候,她托着杯子,看着薛琰,说:“我曾经爱过你,很爱很爱。”
“我知道你不爱我,就算你跟我上床,也不过是解决生理问题。当然,我这样的女人,自然是不配得到你的感情。我也能感觉出来,你挺早之前就开始嫌弃和厌恶我,你喜欢你家的小妹妹吧?”
她眯着眼,目光里含着笑,“现在也没别人,你就跟我说说吧,就看在……看在我爱了你那么多年,为你做了那么多事儿的份上。”
薛琰:“没什么好说的。”
“别这样嘛。”桌子下,她伸脚踢了踢他的小腿,“那天,我在烘培店,我听到了。听到你们在卫生间做坏事儿,我听到你让她叫你薛琰。你很喜欢她,对么?我听出来,你很舒服,很愉快。你在我这里,从来没有这样过,就算是第一次,你也只是生理需要。你说,我拿她来威胁你的话,你会不会告诉我易澎的下落?”
“你找死?”
季甘蓝笑起来,“易澎死了,对么?”她轻轻晃动酒杯,自顾自的说:“如果薛微也死了,你会怎么样?”
“你喝醉了,季甘蓝。”他语气有些沉,带了一丝薄怒。
她摇头,又喝了一口,笑了笑,说:“我没醉,我清醒的很,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希望有一天,你也能体会我如今的感受。我相信易澎,他对我是真的,我身上没有什么可以让他骗的东西,我知道他对我是真的,我感觉的出来。当然,就算像你说的,他是骗我,我也心甘情愿。起码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快乐,从未有过的快乐。”
她放下酒杯,用手擦了一下嘴巴,口红糊开,眼眶里含着眼泪,垂着眼帘,目光落在酒杯上,低低的说:“我有点想回老家了。”她缓慢的抬起眼帘,看向他,问:“我可以回家么?薛琰。”
“你回不去了。”
她了然的点点头,没有反驳,“对,我回不去了。”她长长叹口气,“我没有路可以走了。”
她起身,去客厅拿香烟,拿了以后,走到窗户边上,把窗户打开,点上烟,慢慢的抽起来。窗户边上放着一把椅子,她坐了一会,便爬了上去。
薛琰并没有在意,再抬眼的时候,人已经坐在窗户上,一只手扶着窗框,另一只手还夹着烟,她往下看了看,“好高。”
薛琰擦了擦嘴,“我走了。”
“告诉我,易澎是不是死了?我只问这最后一次,求你告诉我实话,以后我不会再问,也不会再做梦。”
“没死,他跑了。”
季甘蓝睫毛微颤,笑了笑,“你为什么要骗我?我知道他已经死了,我听到你们说话了,你把他丢到海里喂鱼了。”
“你有完没完?做好自己的本分,你要是再执迷不悟,我连你一块丢出去喂鱼!还有你的那些家人。”
季甘蓝弹掉了手里的烟,稍稍转过身,双手张开,身子摇摆。
她没有再去看他,只是仰头,朝着后面倒了下去,她说:“薛琰,我从来都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儿,是你逼我的。”
薛琰跑过去的时候,连裙摆都没有抓到,他探头出去,只看到她迅速坠落,而后消失于黑夜中,楼层很高,人坠地那一瞬间的响声,仍然传到他耳朵里。
沉闷的一声,一切又恢复了宁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没有叫,就那么安静的陨落。
一切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