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传出,大半个咸阳城的人都觉得武安侯是个怪人。
李常笑却知道,武安侯这是真心话。
毕竟半生岁月都在相识和送别中度过。
前脚刚成相识,转身就是送别。
在时光面前似乎没有什么是能够一直留住的。
临老了。
膝下儿孙成群,会喊一声祖父,这就是颐养天年。
可同样地,自己同时代的一切渐渐远去。
熟悉的光景和熟悉的人都不在了。
心神不经意间恍惚,隔世之感顿生。
一时竟分不清楚,这究竟是长寿的喜悦还是长生的诅咒。
又几日。
各府上门的人越来越少。
李常笑带着李洛安一起去武安侯府。
下马车时。
天正下着雨。
秋雨拍打在脸上,一堆堆深灰色的迷云,低低地压着大地。
进了府。
往日垂帘的大树绿意不再。
树身阴郁地立着,以便让褐色的苔掩住树皮的皱。
衰黄的叶片从枝头缓缓落下,平添了几分凋敝的颜色。
李洛安下意识地抓紧了李常笑的袖子。
小脸上满是不安。
再往前走,距离正堂不远了。
两名老卒守在门口。
李常笑记得他们。
少了眼的老卒姓常,少了胳膊的老卒姓怀。
见是李常笑,二人纷纷见礼。
又过了两道门,就是白漠生的屋子。
刚进去,便见老爷子靠在床头。
一双眼睛依旧有神。
见是李常笑,他连忙招手。
“来,常笑。还有……”
白漠生看向李洛安,却迟迟想不起名字。
小丫头鼓着嘴,两眼直盯着他,小声道。
“安儿。”
“对,是安儿!”
老爷子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见他念对了,小丫头终于笑了。
心底的紧张随之散去。
李常笑走到老爷子身前,握起他的手,缓缓度入内力。
白漠生便要将手挪开。
“常笑,可别把我老头子当病人。内力修来不易,别浪费在这了”
“白师叔放心,这内力另有他用。”
李常笑抓住白漠生的手,耐心解释道。
“作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