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问题一直在困扰坚城纱。
不论是男术修还是女术修,留着长头发的都不在少数。可是,为什么问到女术修,得到的答案永远是“这样好看”或者“女孩子不就应该留长头发吗”,而男术修的答案更多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或者“懒得剪了”?
至少在坚城纱看来,长头发又麻烦又容易留下破绽。常人打架只是拳打脚踢,男人打女人只需要揪头发就够了。头发长了费洗发水,打理起来很耗时间,每天还要纠结梳什么发型。
明明是百害而无一利,女术修们为何趋之若鹜?
反正坚城纱是不干了,不好看就不好看!好看和实力和比,甚至和钱财比,哪个更重要?不管怎么选,反正好看永远排不上号。
什么叫女孩子该做的事?在坚城纱看来,努力修炼、提升实力、取得更高的地位,就是女孩子该做的事。
“渡,这边来!”一放学,坚城纱便迫不及待地拿出通讯仪,查看弱水芳的消息。得到答复后,她连忙拉着鸢冷渡跑去约好的地方。
学院藏书阁,二号会议室。
两个小孩蹑手蹑脚地摸到地方,小心翼翼地拉开门,生怕弄出一点声音,从而惊动哪位脾气暴躁的同学。
坐在里面等候的弱水芳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你们不用这么小心,稍微有点声音也没关系的。”
“学姐好。”鸢冷渡连忙躬身行礼,自我介绍道,“我是鸢冷渡,和坚城同学同班,目前魂力十六级……多一点吧,一周没测了,不过我感觉进步很大!”
“弱水芳,三年级古典术修班。”弱水芳微微颔首,指向旁边两个女生,“紫色头发的学姐叫乔燕华,五年级现代解析班的学员。戴发卡的学姐叫西门水韵,七年级古典术修班的学员。”
弱水芳每指到一个学姐,鸢冷渡便问一次好,显得很乖巧。
“正好轮到我们一周一次的读书会,我就想把大家都拉过来。”比起全程没有一点好脸色的乔燕华,西门水韵明显更加活跃,对鸢冷渡的态度也相对更柔和。
“西门学姐,我这位同学天赋值明明测出来只有五十二,修为也一般,为什么能有风之子的特性?”对方话音刚落,坚城纱便扯着鸢冷渡的袖子跑到西门水韵面前。
听闻此言,面容冷峻的乔燕华略微动容,眼里闪过一抹惊讶之色。弱水芳则是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距离两个小孩最近的西门水韵更是激动,眉飞色舞地问道:“小纱纱,你是说真的?”
“嗯。”两个小孩一起点头。
“那鸢冷学弟试着放个风系法术看看。”
青光聚集在鸢冷渡抬起的右手手心,凝聚成一道小巧玲珑的风刃。西门水韵凝神静气,仔细感受空气中元素分子的变化,没一会儿便感叹道:“真的是风之子,如假包换的风之子哎!风元素在他手上可欢快了!都唱着歌呢!”
欢快?
弱水芳适时讲解:“西门学姐善于感知各种元素分子的情绪波动,鸢冷学弟这表现明显是风之子,西门学姐说是真的就绝对假不了。”
就连不说话的乔燕华学姐也认可地点点头,看来此言非虚。
现在让几人困扰的问题就是,为什么鸢冷渡天赋值只有可怜的五十二?学院里出现风之子,难道没有一个老师发现吗?
“特别对待我的老师?”被问到这个问题的鸢冷渡愣了足足十秒钟。这段时间他一直照常上课,并没有老师特别关照……但要说正式上课之前,倒是有那么一个人。
白岛鸣教授。
“有就行了,你自己找时间跟人家联系。”乔燕华终于开口,语气却十分冰冷。
“好,小学弟的事情就暂且告一段落!我们开始今天的读书会吧!”弱水芳虽是社团老成员中年纪最小的一位,整场会议的节奏却是由她把控。
西门水韵已经七年级了,已经开始忙毕业的各项准备工作,无暇管理事务;乔燕华也不是擅长领导的性格;社团团长的重担自然落在三年级的弱水芳身上。
按乔燕华的说法,社团本身只允许女学员加入。但是,弱水芳也说,来都来了,放小学弟听一场读书会又怎么了?
于鸢冷渡而言,今天最大的收获不是风之子,也不是白岛鸣教授的牌子,而是这一场读书会。
起初,坚城纱和他都对三位学姐谈论的内容一无所知。兴许是被孩童纯粹的求知欲打动,竟是乔燕华对此一一作出解释。她看起来冷冰冰的,解释起各类名词却格外有耐心,讲解特别详细,生怕两个小孩听不懂。
不知是不是错觉,鸢冷渡总觉得乔燕华学姐有些针对他。
只是,当他理解学姐们所探讨的具体内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当年家族里发生的一幕幕。
令鸢冷渡浑身难受的目光,被学姐们称作“凝视”。起初他以为,凤舞天路用那样的目光看他,一方面是注意到他的天分,另一方面是为了观察他。可是一周过去,他发现了一个规律——凡是看男同学的目光,就只是纯粹的观察,没什么杂质;看向女同学的目光,总要多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含义。
包括看鸢冷渡的时候,似乎也像在看——或者说,是审视女孩子的身体。
经常让他困扰的另一个问题也有了答案:鸢冷家族的男孩子们骂他娘,不停地嘲笑他甚至唾骂他,因为他们骨子里讨厌女孩子,许多跟女孩子挂钩的特质一同遭到厌弃。
“这种事情,以后只会遇到更多。”乔燕华话语中带着咖啡的苦味。
“说起来,今天早上,我和我的室友之间发生了一件事情……”坚城纱忽然记起来早晨的事情,便赶紧向几位学姐倾诉。
听闻事情原委,哪怕是三人里最严格的乔燕华也张大了嘴巴:“你、你居然……”
“我居然?”坚城纱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我觉得很自然。”
“不,我是说……”乔燕华神色复杂,“我们没想到你这么早就领悟了这种道理。你是个很酷的女孩子。”
我很酷吗?坚城纱感到惊讶。她只是对不合常理的事情总有些疑问罢了,什么时候成了标新立异的代名词?
“也许对纱纱来说,这只是最天然的想法。”弱水芳翻动手中的书页,一双碧蓝色的眸子里眼波流转。
剩下半句话,另两个学姐心知肚明:但对于绝大多数女孩子,要花费无数岁月才能领悟其中奥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