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其实也还好,”徐修容转过头去,轻声说,“起码现在的你比刚入监时好多了。”
季平安好奇道:“我有变过吗?”
“有!”女监侯点头,说道,“大概是少年老成吧,最初看到你的时候,脑子里就浮现出这个词。但现在好了许多。”
这是委婉的说法,翻译过来,是夸自己“暮年气”减少了,少年气增加了?
季平安思忖着。
倒也不意外,刚转生那两年,很难将心态转变回来,但还是那句话,人的心态、气质是与所处环境,年龄相关的。
久居庙堂,才会有官威,脱下官袍,丢在田间地头几年,原本的气质也就给磨没了。
就像和俞渔的相处,第一次见面时,自己还是一副长辈审视晚辈的心态,现在么……恩,私聊开玩笑已成常态。
“这样啊,那还蛮好。”季平安笑眯眯道。
徐修容翻了个白眼,说道:
“本侯原是想着,你明日要上场,想必心中紧张,又担心外头的风言风语给你压力,便想着来帮你疏导一番,如今看来,倒不必担心了。”
季平安眨眨眼,无耻装嫩:
“我其实挺紧张的。”
“呵。”徐修容一脸不信,心底却是松了口气的。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底气从何而来,但看上去的确有把握的样子。
但她仍旧觉得,自己好歹是木院监侯,总不能“坐享其成”。
便说道:“紧张啊,那刚好,本侯也打算给你这杆枪也临阵磨一磨。”
说着,二人拐过转角,穿过一道院墙,徐修容腰间令牌闪烁了下,面前空气里,有阵法屏障隐现。
她领着后者走了过去,前方一座湖泊映着天上星河。
季平安神色古怪起来,就听徐修容淡淡道:
“这里便是星落湖了,湖底有阵法,可以疗愈身心,进去泡一泡,对你有好处。”
“……”季平安沉默了下,脑子里不合时宜地翻涌起一些记忆碎片。
“我沐浴过了。”他沉默了下,试图挣扎。
徐修容脸上浮现一抹促狭,道:
“这又不冲突,快点,自己脱,别墨迹。”
季平安觉得自己出来就是个错误:“我……”
徐修容眨眨眼,板起脸来:
“本侯比你年长那么多,不必在意。”
二人无声对峙,眼看着季平安脸色发黑,徐修容得意地笑了笑,只觉心中畅快,终于成功让这家伙破功。
恩,就看你整日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还以为不会有别的神情……
徐修容心满意足地一挥手,四方大阵启动,白蒙蒙的雾气笼罩四周,她挥了挥手,说道:
“谁稀罕看你。”
说完,扭头就走入了雾中。
季平安哭笑不得,摇摇头,也不好辜负对方好意,便脱掉罩衫走入湖泊。
浓雾外。
徐修容莲步轻移,寻了块大石坐下,背对着湖泊方向,听着里头的水声,无声地笑笑。
然后笑容突然僵住,敏锐地发觉一点异常:
季平安按理说,是初次来这里,但从始至终,都好像很熟悉,见怪不怪的模样。
是因为他一贯如此,还是……脑子里,突然就想起几个月前的某夜,自己沐浴疗伤时,疑似发现有人窥探。
不会吧……她放在裙子上的双手无意识攥紧,心脏狂跳,被这个无厘头的猜测吓了一跳。
“不……不可能,有大阵笼罩,他根本进不来。”无声嘀咕着,徐修容不断自我宽慰。
只是耳畔的水声,总令人心烦意乱。
……
……
南城宅院,御兽宗驻地。
奢华的房间内,烛火明亮,红木的茶几上,一尊兽形香炉静谧燃烧,释放出丝丝淡青烟气。
齐红棉卧在锦塌上,身上是一件纯白丝绸的睡衣,后腰垫着几个靠垫,头上凤冠除去,一头黑发慵懒披洒。
手中捏着一卷书,正听着珠帘外头,隔壁暖厅中栾玉的汇报。
“所以,明日破九暂歇?给季平安与那个……”
“陈储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