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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座三进大宅内。
连丛云的妻子、儿女,正焦急地等在院中,目光频频投向屋门。
从打三日前,大国手落败归家后,便一病不起。
连家人发动关系,请来太医院的御医前来诊治。
忽然,房门被推开,一名挎着药箱的御医走出。轻轻关上房门,迎着连家人期盼的目光,摇头叹道:
“连国手实乃心神损耗过重,恰逢着凉,方染上寒疾。症结不在体,而在心神。心病还须心药医,我开几幅安神的方子给你们,不过若想病愈,关键还要亲人多加开导。”
连丛云正妻闻言神色发苦,道了声谢,请儿子去送御医离开,自个儿杵在门口,怔怔失神。
“娘,莫要太心急。阿爷只是累着了,歇息几日,肯定会好。”女儿宽慰道。
老妻摇头,抹泪说道:“可你阿爷的性子……”
在任何领域成为第一,都足以自傲,连丛云同样是个自傲,乃至自负的人。
这一场肩负重任,却败于墨林,外人如何议论且不说,对老人的打击无比巨大。
不是在意输本身,须知,连丛云昔年定段,也曾有低谷期,也是从泥潭中爬出来的强者,抗压能力不弱。
他真正在意的是,代表神都出战而输掉,这种强大的愧疚,压的老人夜不能寐,喘不过气。
看到娘亲如此,做女儿的眼眶也红了。
一片哀戚气氛中,出门送御医的连家长子疾步奔回,神色激动,道:
“娘,妹子,出大事了!”
“有人出战,连续败了两座擂台,如今正于棋院,与那个‘棋王’对弈,好些人都过去观战了,有人看见国公都过去了,这是不是说,咱们的赢面很大?”
老妇人与女儿愣在原地。
突然,关上的屋门猛地被从里头推开,穿着睡衣,踏着布鞋,大病模样的连丛云脚步虚浮走出,目光灼灼:
“你再说一遍?”
“是真的,扳回两局了。”
连丛云深深吸了口气,这名大国手本还毫无血色的脸庞,陡然涌上殷红,不知从哪里生出力气,扯过衣袍便往身上套,同时叫道:
“备车!老夫要去棋院观战!”
……
……
太阳渐渐西斜,缓缓沉入地平线,棋院外的广场上已是挤满了人。
马车早已无法通行,周围道路也给挤的水泄不通。
府衙紧急调集了衙役、巡检,一名名差爷拎着佩刀,强势开路,才堪堪疏通,不使得道路堵塞。
棋局还在继续,且已进入中后盘。
局势却并不明朗,黑白两子焦灼缠绵,形势之复杂,令寻常棋手看得头晕眼花。
只有棋院中人,还能跟上思路:
“这一手……为何下在此处?”
“若落在这边,可于此处打劫,岂不更好……不,我看差了,是个陷阱。”
“失误?这手是否失误了?我脑子乱了,谁与我推演几手?”
长桌内,清瘦院长等人,已是争执不休。
至于一个个讲棋人,拿着谱子,往往都要思忖良久,再结合“裁判席”给出的解释,才能硬着头皮讲解下去。
却也结结巴巴,坎坷的很。
复杂!
盘面过于复杂!
在外人看来,那棋盘上的黑白二子交错,与往日的棋局也没甚么差别。
但在懂棋的人眼中,方寸之间,恰似两军交战,已是硝烟弥漫,血流成河。
时间缓慢流逝,终于,最后一抹阳光逝去,夜幕降临。
天光变暗,早有准备的衙役们点亮灯笼,悬挂在一座座讲棋处,以及各处要道,就连擂台上都挂上一盏。
霎时间,那一盏盏灯散落棋盘,如地上星河。
有人散去,归家用饭。但赶来的更多。
“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