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烦我，就今天一天。”</p>
另一头的反应被骤然响起的警报声覆盖。</p>
安戈涅愕然看向控制屏。</p>
——碰撞危险！</p>
交通示意图上，一个闪烁的红点走出诡异的曲线，前方的两架充当护卫的飞行器突然在图上飞出去，红点不受阻碍，继续直奔而来。</p>
安戈涅什么都没来得及想，只是木然抬起头。</p>
刺目的光填满视野，而后是剧烈的冲撞，她的眼前一片漆黑，但耳边还炸开连环的巨响。</p>
火辣的、仿佛要从内将她撕裂的痛楚将她唤醒。烟气弥漫，想咳嗽，但痛得咳不出来。安戈涅思绪迟缓地运作，缓了缓才明白，她刚才短暂失去了意识，不知道有多久。</p>
视野还是恍若白昼正中的明亮，有探照灯对着她的脸。</p>
看不清楚光源后的人脸，好像有许多张。</p>
“……怎么和……交代？”</p>
“碰撞角度偏差……交通管制立柱……也没办法，……”</p>
安戈涅的听觉逐渐恢复，同时复苏的是清晰的认知：她的生命正在流逝，不可逆地流逝。</p>
“她死了对那位更好。”</p>
探照灯熄灭，模糊的身影随之遁入黑暗，闪烁的是碎裂的紧急灯，还有遥远的、从天而降的急救灯光。</p>
迄今为止那些不知如何定性的死亡幻觉降临得总是很快，结束得也快。这是她第一次缓慢而清醒地感受终结迫近。</p>
“安戈涅？回答我，安戈涅，……”</p>
耳挂在冲击中不翼而飞，于是未切断通讯转换为公放模式。呼唤她的嗓音情绪太饱满，有些变调，她迟滞了又几拍，才认出是艾兰因。</p>
原来他也有这样的语气。</p>
她分辨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浑噩的迷雾缠住她的手脚、她</p>
() 的躯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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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能感受到喜怒哀乐的心脏。</p>
“老师……”安戈涅艰难地抽了口气，喃喃，“好痛啊……”</p>
艾兰因是什么反应，有没有反应，她不知道。</p>
黑暗的帘幕降下又收起，安戈涅望着休息室墙上的时间投影发怔。</p>
零点刚过。</p>
“祝你新的一岁能实现所有愿望。”</p>
听过一遍的平实祝福响起。安戈涅嚯地看过去，提温扬了一下眉毛，她的表情显然让他意外。</p>
他随即笑着摆摆手：“好了，你可以走了。”</p>
“啊……”不论体验多少次，做出反应都会需要至少一拍时间。</p>
“身为主角的你今天大概会很忙，我的礼物也很可能淹没在你脚边礼品的海洋里。所以我想，别的戏份抢不到，我至少要当给你第一声生日快乐的人。”</p>
一样的话语，一样的表情，片刻前还那样鲜明的痛觉已然消失。然而正是这份欠缺的空白提醒安戈涅，她又陷入了怎样诡异的境地。</p>
这一次的死亡是痛苦的。</p>
如果无法回避，她就要第一次第二次地感受相同的苦楚。安戈涅攥紧双拳，手指比掌心还凉。</p>
“表情好僵硬，我的祝福原来有那么糟糕？”提温转而眯了眯眼，戏谑的口吻淡去，“想到什么了？还是突然不舒服？来，先坐下缓一口气。”</p>
安戈涅坐回休息室原位，任由提温倒了杯热饮料塞进她手里。</p>
“你先冷静一下，准备好了再和我说。”语毕，提温就安静下去，和她隔了一个身位端坐着，只用余光确认她的状态。</p>
比起一味的关切，这种态度让她更快平稳心神。</p>
先整理已知的事实，辨别可能有问题的节点，再想办法应对。她在心中重复了两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