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阎正在家里面对一个特别难以回答的问题。
他和师母坐在客厅的小板凳上，看了看茶几上的五万块钱，又看向坐在沙发上一脸堆笑的远房亲戚，想了许久，最终叹息一声。
“四儿，算了，钱你还是拿走吧，我真的不能抵押房子。”
远房亲戚的钱不白借。
他也知道老阎连个孩子都没有，万一以后死了怎么办？
但老阎的房产倒是值点钱。
因为地段儿好，紧邻高中，无论是出售还是出租都很轻松，七十多平的小房子，卖个8、9万不成问题。
见老阎不同意，远房亲戚继续笑着劝说。
“二哥，命重要还是房子重要？钱你拿去，该治病治病，咱不是定了一年期限吗？再说了，没钱的话，你最终不还是得低价卖房子吗？反正结果都差不多，有这便宜还不如让给我，我还能说说你的好话。”
老阎最初不是没想过卖房子。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倒不是房子的地段儿多好，让他舍不得。
而是担心没了房子以后，贫困的同学们不方便吃饭，落后的同学们没地方补课。
“算了。”
老阎摆摆手，垂下头，好像战败的将军。
远房亲戚不愿放弃，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二哥！”
“我的傻二哥，你怎么就不明白呢？现在亲戚圈子里，除了我以外，谁还愿意借你钱？”
“咱先不说你治病以后能不能活下来，单说你平时为人处世也不行！”
“远了不说，前年，三嫂家的孩子想上你们二中，求到你了，你瞧你那一本正经的态度！”
“什么公平公正，什么不能顶替别家孩子的名额，什么你不是那样的人，这是亲戚之间该说的话吗？”
“我明告诉你，亲戚们早就懒得搭理你了。”
“也就是我，好心好意帮着你，你以为我想要你的房子啊？我这是为了让你在大家面前落个好，别死了还被人嚼舌根，你懂我的良苦用心吗你？”
他一股脑说完，盯着老阎细看。
老阎继续垂着头没回答，师母在一旁擦着眼角说，“小四儿，你误会你二哥了，前年他不也说了吗，让三嫂家的孩子到我们家来，他亲自给补习。等重学一年，再考高中，可你三嫂不听，老阎他也没办法啊”
“”
小四儿撇了撇嘴。
这事儿他知道，但他很不理解。
别的老师都能暗箱操作顶替名额，凭什么老阎做不到，他不是人吗？
“行行行，我不说废话了。”
小四儿拿起钱掂量掂量，又扔在桌上，半站起身，“最后问你一遍，同意还是不同意，同意的话，咱们就签协议，不行我就拿钱走了，你自己想办法去！”
话落之时。
老阎的心情也随之跌落在了谷底。
师母心中同样寒凉，对老阎又爱又气，怎么就不同意校长的意见，接受捐款不就完了吗？
这回好了。
钱没借到，又落了个一身骚。
她不管了。
治病要紧。
她拉起老阎就要把他推回卧室，然后签订协议。
小四儿也在一旁劝着，可老阎说什么都不同意。
正争吵时。
门忽然被拉开了。
一个六七岁的满嘴巧克力的小男孩儿站在门口，怀里还抱着一捆报纸包裹的东西，对小四儿说，“爸，有个大哥哥让我把这个交给二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