涓涓清流在经脉中流淌，熟悉的清润气息涌入脑海，一如干涸沙漠中的一爿清泉，为饥渴难耐的旅人带来新生。
凌逍脚下，蓦然一顿，似乎停得太猛了，连身体都摇晃了两下。
广场上的光圈之内，所有人霎时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大部分人都生怕凌逍死不成，拼命为心魔加油助威。
事与愿违，凌逍迷茫的双眼，渐渐恢复清明。
他回过神来，霎时惊出一身冷汗。
适才他距离走火入魔仅有一线之隔，个中凶险着实令他后怕不已！
“师父……”
他喃喃自语，自嘲般笑了笑。
关键时刻，仍是熟悉的黄庭经，把他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
默诵一番黄庭经经文，凌逍若有明悟，目光重新落在长案上那枚玉简上。
法力、神识、力量如何平衡？
简简单单一个问题，却让他渐渐怀疑自己，怀疑人生，怀疑一切，险些走火入魔，修仙之路的凶险，实在难以预料。
我是谁？
是凌逍，还是草木驱使之下的木偶？
没了草木，我当真便要一事无成么？
这些矛盾的问题，本就是次要的。
我既是我，也是草木的化身。
提线木偶？
不。
看似他被草木推动着修行，实则一切，全在他的意志的掌握之中。
如果说草木是风，推动他这艘船扬帆起航，那么他的意志便是舵手，既可选择顺风而往，亦可选择收帆逆流。
一切的一切，全由他的意志。
草木无法制符，我来制！
草木无法锻体，我来锻！
草木无法谈情说爱……呃，这个以后再说。
碧青树无法挽救当年的玄龟散人，便由我来继承玄龟的遗志！
金秀萝无法报清风观的灭门之仇，便由我来完成复仇！
小树找不到他的“阿绿大哥”，便由我来带他寻找！
凌逍深深呼吸，眼中如神光满蕴，霎时间心境澄明，再不见丝毫迷惘与怀疑。
我能做到世间草木做不到之事，世间草木亦可助我走向正确的道路。
他提笔，在“法力、神识、力量如何平衡”的问题下，落笔。
修仙的疑难杂症浩瀚如星河，个人之力如何遍寻真理？我无开天辟地的悟性，亦无冠绝侪辈的天资，唯借良师益友，彼此证道，是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集千家万家之长，遂无往而不利也。
因此答案，便仍是那简单的四个字：学徒之心。
未来当他无法平衡法力、神识与力量的时候，应也从它们口中，学会了解决的答案。
墨止，笔停。
凌逍衣袖无风自扬，施施然转身，与白影平淡地对视。
学徒之心。
这就是我的答案。
白影双眸微眯，陷入难以自拔的疑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