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袍微怔,旋即大笑,“你不敢当众露出病态,强撑镇定,那我就硬生生拖垮你,看你怎么装下去!”
两人的对话,被众军听得分明南晋将士见主帅神采飞扬,表露血战到底的决心,都备受鼓舞,嗷嗷叫着冲锋登城,悍不畏死
陈白袍挥舞枪杆,呼呼生风,卷起狂暴气浪,再次使出第二枪
一枪扫千钧
枪杆横来,摧枯拉朽,俨然要荡除弱不禁风的元本溪
元本溪迎风而立,不躲不闪,横拍出一掌
这次是巨大的“义”字,竖立在身侧半空中,宛如盾牌,正面挡住那一枪
砰!两者烟消云散,如出一辙
陈白袍再次被震退,体内气血翻滚
元本溪依然原地不动,只是脸颊涌起不健康的潮红
陈白袍微凛,也不废话,汇聚全身真力,继续轰出第三枪,不给元本溪喘息的机会
一枪崩云裂
……
……
黄昏日暮,残阳如血
虎丘城上下,殷红一片,却并非被日光晕染所致,而是真实存在的血迹
激战持续一天,双方伤亡无数,放眼望去,尸体堆积如山
陈白袍立在虚空,握枪的双手虎口被震裂,鲜血凝固发黑,身上白袍更是被真力震碎,破烂成缕
他浑身气血翻滚,内伤惨重,盯着前方城墙,表情极度复杂
元本溪始终站在那处,脚下的那座墙墩,早已被震踏大片,唯独脚踩的方寸之地,仍完好无损
从远处望去,他就像是踩在枪尖上
疾风吹拂着儒衫,吹乱了霜发他面部惨无血色,嘴唇皴裂出血,狼狈至极,状态绝不比陈白袍乐观
然而,他那方正眉眼间,始终流露一抹坚毅
人在城在,他的意志从未动摇
他缓缓启齿,“你说我扛不住一百枪,现在,两百枪已过你还说,要拖垮我……”
他转过头,扫视着血腥战场,“不然,再来一百枪?”
他的话音平淡,没有任何情绪
听到这话,陈白袍身躯一僵,紧接着,猛然倒退,喷出一口鲜血
所有斗志,顷刻崩塌
他想拖垮元本溪,到最后,反倒是他先垮了
两百枪已过,从始至终,他没见元本溪败退半步
他纵横疆场一生,攻城掠地无数,到头来,竟连元本溪的立足之地,都没能攻破
听到再来一百枪的豪言,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又输了
“功败垂成,”他苦笑摇头,转身俯瞰下方的遍地尸首,叹息道:“这一阵,算你狠”
说罢,他飘回地面,挥枪喊道:“收兵!”
元本溪依然不动,只是静静地望着白袍,目送白袍军从战场撤退
当最后那道身影从尽头消失,他眼前一黑,身躯瘫软,像无根的柳絮一样,从城头跌落
死守的那方寸之地,化为齑粉,消散在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