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日的琴房都很清净,大家终于摆脱了自家老师的摧残,一个个能偷点懒就偷点懒,趁着周末,能玩儿的玩儿能睡的睡。
就蒋沐凡一个人,老实的在琴房又呆到了快过点儿。
不过他心思也没在练琴上。
直到天完全黑下来,他满脑子都是贺白脖子上那被衣领挡住的一大片淤青,和他嘴角若隐若现的旧伤。
还有贺白说的那句:“放假暂时别回家了,妈情绪受不了。”
行李箱里是贺白说给他收拾出来的一些换季衣服,下学期可能他能用得上。
蒋沐凡瞅了一眼放在旁边的行李箱,郁闷的干了最后一口江小白。
该死,怎么就死活都睡不着呢?
按他这酒量,就这小瓶,一瓶下去就应该断片儿了才对,第二天起来又是一条好汉的那种。
但这两瓶都硬生生的喝完了,蒋沐凡还清醒得要命,除了头疼到炸,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净都是贺白那张苍白的脸——
家里出什么事了让他这么急匆匆的来?
看他的样子,好像还是穿的睡裤出来的。
为什么他的脸上有伤?脖子上的又是怎么回事?
他身上的旧伤……都好了吗?
酒壮怂人胆,蒋沐凡平时文文弱弱,重话都不说一句的人,借着酒劲儿粗鲁的抓了把自己的头发,痛苦的发出了一句低吼。
蒋沐凡顶着被自己抓的造型清奇的鸡窝头,半瘫在琴房里唯一一个还算是舒适的办公椅上,一遍一遍的对自己说:过去了,都过去了,全他妈的,都过去了。
自己有一身的本领,前途一片光明,活着不难。
夜色渐浓,蒋沐凡也不想着回宿舍去,是真打算学前两天那作曲系的学长睡这儿了。
顶着一身酒气回去免不了要被追问,他最怕的就是这个,尤其是那个方黎。
可他神智清明的都能数出来楼下到底有几只蛐蛐儿在叫了,实在是睡不过去,时间难熬。
蒋沐凡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子,左右翻了翻琴房的书架,看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谱子,或者刚好最近自己正在练的东西。
好巧不巧,就被他找出来了一套门德尔松的曲集,细细翻一翻,梁弘毅给自己的那条要死的e大调奏鸣曲也在里面。
蒋沐凡把谱子捧在怀里苦笑。
得,今儿就练作业吧,可太令人感动了。
……
傍晚那会儿,方黎把蒋沐凡目送进琴房后,在门口等了等,见蒋沐凡解愁解的老老实实,没有要跳楼的迹象,便没在钢琴系那层多呆,跑到自己系那层玩儿去了。
他定了个点儿,想着临楼下锁门的时候下去看看,蒋沐凡要还在,就把人叫走,可别再冒着险走一回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