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沐凡今年不同去年闲散,挂了电话就开车去了郑老板店里。
今儿是店里年前最后一天营业,蒋沐凡一半儿都是奔着郑强的大红包去的。
上了不到两周的班,蒋沐凡的演出效果反响不错,隔几天就能遇上一个拿着册子点曲子的客人。
郑强的曲目册做的精细,天鹅绒面的封皮,里面是点着金箔的卡纸,设计的是高端华丽上档次,送到客人手里颠着就有厚重感。
蒋沐凡自嘲自己这个职业,就是人靠衣装马靠鞍的卖艺的,他要是每天穿着自己的大卫衣,弹的不是钢琴而是刘伟那把吉他,呆的不是郑强这个人均消费七八百的地方,他和夜市那些一桌一桌求点一首歌的街头歌手一个工作性质。
方黎想了想觉得也对,那他也一样,说到底就是个卖艺的,包括永音的那些千万学子,大家其实说到底干出来不都是个卖艺的。
蒋沐凡给每天的三个小时都做了点小小的设计,把自己打算弹的曲目,按感情色彩做了简单的排列,像是给自己调整音乐会曲目顺序一样认真。
晚上蒋沐凡坐到琴前,以一首拉赫的前奏曲作为了开场。
推下三个强和弦后,平缓的旋律慢慢铺进了店里温暖的底色里,忧郁中带着浪漫是他今晚计划的整体基调,是停下工作的心情舒展,也是一场来年再见的小小告别。
日料店包间里,任明盘腿坐在榻榻米上,一言难尽的看着对面的男人。
那人脸色憔悴,像是熬了场大夜,疲惫给他深邃的眼睛上蒙上了一层浅浅的阴影。
任明夹了一块儿鲷鱼刺身开口道:“你让我在我们院干的那些偷偷摸摸的事儿我是干够了,我帮你小小渗点还好说,你这没完没了迟早被发现。”
“你渗的时候动点脑子好不好啊,博士生。”贺白苦笑道,“你卡里莫名多两万你睡得着啊?下次再让我弟察觉出点端倪,我就把你在这儿办的卡密码告诉贺薇,让她来刷爆。”
“给你借个胆你都不敢,我老婆一通物流电话把你连你妹一块儿发走。”
任明老婆是个能干的,老公在单位拿着稳定高收入,生了孩了后她拿到了个正规的进口奶粉渠道,辞了自己以前事业单位的工作,每天在家带孩子发奶粉。
贺白给任明斟上了一杯热酒,跟任明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起来。
“你们医院怎么到现在还刷就诊卡,我们去年就统一电子就诊卡就医了。”
“上头为了争前十的头衔,把钱都用在做研究上了,哪有功夫升级系统。”任明话锋一转,“这不也方便了你嘛,我们要电子就诊卡了,你还怎么接济蒋沐凡。”
“说的也是,还是就诊卡方便。”贺白好脾气的点了点头,然后捏了一大筷子芥末放进了任明的碟子里,“来尝尝,一点不辣。”
任明哭笑不得,蒋沐凡在贺白心里是一个微妙的底线。
好像在旁人嘴里,这个名字谁都碰得,又好像谁都碰不得。
他知道贺白在蒋沐凡身上的心有多重,看着这三个人别扭的关系,任明也就话止于此。
一个穿和服的服务员推开了门,给他们送上了一份天妇罗。
推拉门推开的一瞬间,一段音乐流进了包厢里。
“哟,老郑这两天招到乐手了?”任明随口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