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更多的人哭了，江司站定了脚步，看着他们：
“难道只能这样了吗？一直被白山部落欺压，春战输了，让我们的女兽人去他们的部落，成为只用来生幼崽和发泄他们兽欲的东西。是的，我觉得那样被对待的女兽人，对白山部落而言或许根本就不是一个兽人。他们想用就用，想做什么做什么。”
一个女兽人忍不住开口，声音沙哑：“那还能怎么办。只能这样了啊，反正……忍一忍就好了，有的人甚至没有活下来。”
江司看着她问：“难道你不想复仇吗？不想报仇吗？难道不想把他们打败，让他们给我们猎物，把他们的女兽人抢过来，欺负过你们的，照样欺负回去吗？”
女兽人被问的一愣，而后咬了咬牙，紧抿着唇摇了摇头：“打败白山部落……怎么可能……”
她这句话说的极为艰难，像是有人扼住她的喉咙，强行逼迫她说出这句话。
但这句话，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大家更加沉默了，纷纷低下头，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只是暗了很多，连一开始欲言又止的酋长，也默默地垂下了头，这一刻，他抬不起头。
江司冷声道：“都低着头做什么？全都抬起头来！”
“看着我。”
寒天是最先抬头看向江司的，他眼眶也红了但是到底没有落下泪来，沙哑着声音问：“你想说什么？”
所有人望着站在大平地上的江司，江司的视线扫视一圈，目光从他们的视线上掠过，像是和大家对视了一瞬。
她道：“我不是来责怪你们的，我想问你们一句话。”
“不去想能不能打得过白山部落这件事，我只想问你们想不想报仇雪恨？”
“当然想！我好几次做梦，都梦到我把勇争打死了，我们春战没输！”
“谁不想呢。”
“……我也想啊，但是……”
江司看着他们小声的讨论，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一个个依旧是垂头丧气的，她道：
“回答我想或者不想就行了，不需要说这么多。”
“我再问一次，你们想不想报仇？”
“想……”男兽人们声音不大的回答了一句。
“这么小的声音，刚刚不是吃了肉吗？都没力气了？想就大声吼出来，把心里所有的 愤怒，憎恨都吼出来，狠狠地发泄一遍，吼的山河震怒林鸟惊飞！”
“把对白山部落的痛恨，把心里的不平，把心里的痛苦，像战场上杀死对方那样，大声的喊出来！”
“我想！！我想报仇——！我阿兄就是他们打死的！！我恨他们部落所有兽人！！”
喊完，这个兽人就坐在那里大声的哭了起来，泣不成声。
或许是被憋的太久了，也像是触底反弹，白白部落的兽人年年被欺压，在这一刻，越来越多的人大声的发泄自己心里的憋屈和愤怒。
在极端的情绪爆发之后，游仙区虚无的颓丧之中，为自己的弱小和无能为力而痛哭，为逝去的人悲嚎。
酋长和巫医都没了形象，和身边的兽人哭成一团。
他们真是，太苦了，太艰难了，而且这次春天，也许部落就要散了。
所有人心里都有这个想法，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说。
就像到了离别时刻，没有人愿意分开，也不可能提前开口一样。
如果不说，就可以假装到最后那天。
或许直到最后那天，他们也不会认为部落散了，没了，因为活下来的人不多了。
就算有人告诉他们真相，他们或许也会闭目塞听，用自己的双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再堵上自己的耳朵，永不接受自己部落就是消亡的事实。
在他们发泄痛哭的时候，江司无声的低下头，雪白的发丝遮蔽她的面容，此时天色也几乎完全暗下来了，不能夜视的种族，只能隐约看见一个黑影，一方面是她神情平静，不适合被激动的他们看见，另一方面，是她对已亡故之人的致意。
等到他们平静下来，声音小了下来，江司才重新开口。
“今天，勇争和强争想带走白落。但是他们没有成功。他们失败了，谁告诉我，这是他们第一次抢部落的女兽人失败吗？”
“是！”是夏雨的声音，哽咽又响亮。
江司笑了笑，道：“这样看来，他们部落也不是不可战胜的嘛。”
“今天，二纹兽人勇争，在我一个女兽人的手下，差点死了，你们都看到了吗？”
“看到了！”白白部落的兽人们异口同声。
三个幼崽特别激动，还夸了江司两句：“江司阿姐，我长大了也要变得像你一样厉害！”
江司对他柔声道：“好，那你要乖乖长大。”
江司看向其他兽人，鼠族和兔族的兽人都能夜视，他们也看着江司，白落虽然看不清，但是看见那道黑影，心里莫名多了几分安心。
灯灯靠在她肩上哭的抬不起头，现在还在不停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