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书先一步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不善,却还是没能躲过对方的围捕,就这样,两个衣衫褴褛的少年,进入城中的第一天,在黄泥城首富的门口被一群饿狼一样的家丁拳打脚踢。
一个管家模样的矮胖中年人抢过萧如玉手中的玉佩,恶狠狠地骂道:“两个狗东西,还敢冒充林家的女婿,北河萧家早在南下途中遇到劫匪,全家身亡,你是从哪冒出来的野小子,活得不耐烦了,跑到这来招摇撞骗,给我打,狠狠打。”
“不许打我朋友!”萧如玉用身体护住柳青书,还想争辩几句,却被一阵拳脚打断。
萧如玉一口气憋闷在胸直接晕了过去,柳青书一把将其抱住,急忙用自己瘦弱的身体护住萧如玉。
打了好一会,家丁们见两个少年不再动弹,这才停手,一人伸手试探了一下鼻息,发现还有呼吸,回头告诉了管家模样的胖子,管家哼了一声,吩咐人将两个家伙扔到远点的街上去,这才转身离开。
路过的人虽然指指点点,却没有人敢上前帮忙,在地上躺了好一会,萧如玉率先睁开了眼睛,眼里布满血丝,双颊涨红,龇牙咧嘴地爬起来扶住柳青书,用力摇晃了几下,焦急地喊道:“柳木头,柳木头,你醒醒,醒醒,你别死啊!”
喊着喊着,萧如玉眼中泪水不自觉地涌了出来,一是因为憋屈,一是因为担心好朋友。
“你轻点,再摇就给你摇散了!”柳青书睁开眼睛,伤势被触动,疼得他一阵皱眉。
“都怪我连累了你!我对不起你!”萧如玉抹着眼泪说道。
“我没事,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柳青书挣扎着站起身,和萧如玉两人一瘸一拐地向城外走去。
既然认亲没认成,这城内根本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只好再回到城外的那间破庙里去。
一路上,原本有些话痨的萧如玉竟然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默默跟着柳青书,情绪十分低沉,他没注意的是,柳青书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恢复得如此之快。
回到破庙之中,柳青书已经恢复如常,这是他那年触碰过那条真龙之后身体出现的变化,不管受什么样的伤,都能很快恢复,同样的,柳青书其实很能吃,只不过贫穷的生活,不允许他彻底放开肚子,这么多年,他从来没真正吃饱过。
找到藏在角落里包着干饼的包裹,柳青书自顾自地捡柴、生火、烤饼,他没有去安慰萧如玉,教他识字的老先生曾经说过,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生好了火,烤好了饼,尽量把饼烤得软一些,这才递给一旁看着火堆发呆的萧如玉,轻声说道:“我娘说过,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先填饱肚子,因为只有肚子是自己的。”
萧如玉呆呆地转过头,看着明明和自己同龄却好像大人一样的柳青书,有些沙哑地说道:“我想我爹、娘了!”
萧如玉没有接饼,双手抱着膝盖,望着火堆,泪如雨下。
柳青书把饼放在一旁,看了看萧如玉,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才合适,于是也看着火堆发呆,火苗扑簌簌地跳动着,有那么一瞬间,柳青书好像看见了母亲,母亲正对他露出那熟悉的笑容。
“娘,放心吧,我挺好的。”柳青书也笑了,心中默默说道,火光照得柳青书的眼睛亮晶晶的。
哭过之后,萧如玉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拿起一旁的饼狠狠咬了一大口,鼓着腮帮子用力地嚼着,好像在用这种方式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柳青书依旧小口啃着饼,听到萧如玉连说带比划,将嘴里的饼咽下这才说道:“你把饼咽下去再说。”
萧如玉又来了一出伸脖瞪眼吃法,喝了一大口水将饼送进肚子,这才说道:“咱俩拜把子吧!”
柳青书一愣,想了想,说:“你是说结拜?”
“嗯嗯。”萧如玉一脸希冀地望着柳青书,连连点头。
“好。”柳青书痛快答应。
萧如玉激动地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似乎怕柳青书反悔一样,连拉带拽地将柳青书拉到了破庙里那尊早已不知是哪路神仙的残破神像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柳青书也照做,跟他并排跪在一起,想了想,又急忙爬起来跑回火堆那里拿了三根燃烧的小树枝,用手将火焰扇灭,轻轻插在神像前面的香炉里,这才回到原位跪下。
两人双手紧扣放于胸前,朗声说道:“皇天在上,今日我萧如玉,我柳青书,愿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同富贵,共患难,一世人,两兄弟。”
磕完了头,萧如玉才知道,原来柳青书竟然比他大两个月,有些不情愿地挠了挠头,轻声喊了一句:大哥!
“你说啥?我没听见!”柳青书故意侧过耳朵问道。
“大哥!”萧如玉赌气似的提高了声音喊道。
“哈哈,二弟!”柳青书终于笑出声来,很满意地拍了拍萧如玉的肩膀。
萧如玉被笑声感染,也跟着放声大笑起来,就这样,两个原本命运天差地别的少年,从此成为了彼此最珍视的人。
“哥,咱们以后怎么办?”萧如玉胸中的闷气消散,又恢复了那个吊儿郎当的大少模样,一边用树枝拨弄着火堆,随口问道。
“先活下去吧!”柳青书想了想答道。
“哦!”萧如玉也没有理会这答案是多么的敷衍,反正有人做决定就好。
“明天咱们两个去城里转转,看看能不能找点活干,先填饱肚子再说。”柳青书思考了一会,也只想到这样的办法,毕竟他也才只有十一岁而已。
“好。”萧如玉没有反驳,还在拨弄着火堆,好像有什么心事。
“哥,帮我个忙呗!”萧如玉没有抬头说道。
“好。”柳青书直接答应道。
“你都不问我帮什么忙吗?”萧如玉抬起头,有些诧异地看向柳青书。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咱们是兄弟……我是你哥。”柳青书微笑着说道,后面还找补了一句。
“嗯。”萧如玉很开心地笑着点头,笑着笑着眼睛又不自觉地湿润了起来,扭过头抹了一下脸,这才说道:“我想去一趟林府,拿回我的定亲信物,那是我娘给我的。”
“好。”柳青书依然没有犹豫,直接点头。
“谢谢!”
“谢个屁,我是你哥。”
“其实你没我长得高,我更像哥哥。”
“那我也是你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