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不下去地开口告诉他:“酆都大帝,是他一步一个脚印修炼十来万年才修来的。你问凭什么?
凭我的身体,是龙玦剥皮抽骨塑成的,凭他曾将我的一片元神碎片放进心坎用心头血养护了数十万年,凭他从上古时期等我,等到如今。
凭他为了守我用命护下的苍生,放弃天界的高官厚禄,一意孤行入了冥界,在酆都一守就是几十万栽春秋!
玉魄,没有一份爱,是无缘无故便滋生出来的,没有一份执念,是毫无理由。
就像你执着于我,是因为我曾给予你的温暖,而我执着于龙玦,也如此……
我之所以一次又一次原谅他,是因为我知道他从未真正恨过我,他甚至会在刺伤我以后,趴在我的床头握着我的手,问我为什么不要他。
我们虽明面上针锋相对,可实际上,我俩的心从未分开过。
我喜欢龙玦,是因为只有看见他,我才能真切感受到,我活着,我不是游荡世间的孤魂野鬼,我不是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
于龙玦来说,我或许算是他人生的救赎。
可对我而言,龙玦又何尝不是我被肩上使命压得喘不过气的岁月里,天边裂出的一缕明媚阳光呢。
陆锦年哽住,无措地别过头,许久都没说出话。
龙玦听完我的话,心情好了很多,“原来本帝对夫人这么重要。”
故意瞧了陆锦年一眼,“本帝方才,是真的想杀人,但听完夫人的话,才发现没必要。毕竟有些人,从头到尾一厢情愿已经够可怜了,让他认清现实,或许就是最好的惩罚。”
陆锦年窝火的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死鸭子嘴硬:“别以为你是酆都大帝救过我的命,我就怕你!”
“嗯,你本就无需怕本帝,毕竟本帝是个大度的人,是不会为了前世的陈年旧账同你斤斤计较的,只是本帝突然觉得你转世这么多次,每一世都恰好是人,难免太便宜你了。这样,下辈子本帝命人将你拨去畜生道试试,让你体验一下新生活。”
“你!”
“再给你添个十条八条配偶,让你们产个百十来条后代,一家子热热闹闹,总好过你现在孤身一人看别人夫妻恩爱好。”
“龙玦!”
“你放心,本帝说到做到!”
看龙玦的脸色还挺认真,我无奈摇摇头,这对活祖宗,真是拿他们没办法。
——
晚上,龙玦同土伯一起出门散步消食外加商量什么小秘密去了。
白竹本来在我屋里陪我剥栗子的,可谁知她口中八卦还在讲着呢,突然就抽风似的拿栗子僵着脊背站起身,目光呆滞,直挺挺地朝门外走了去……
像中邪了一样!
我抬眼,忽有阴风袭进窗,携了两片火红的彼岸花瓣,翩翩然落在我手边。
这是……
我顿时警醒,站起身,面向门外漆黑夜色问了句:“阿绫,你来了。”
下一刻,一名身着墨色金丝双凤华袍,梳着高髻,头戴凤冠斜坠紫琉璃步摇的年轻女子就现身在我眼前。
稳重一挥臂上鎏金黑纱披帛,很不见外的直接坐在白竹位置上,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又被你猜到了!你怎么连元神未醒时都能认出我?我在你心目中,难道就这么重要?”
姑娘端着茶杯,冲我娇俏一笑,明眸皓齿,雪鼻朱唇,眉眼精致如画,微微启唇,轻漫语调好似三月春风拂开枝头盏盏桃花。
我见惯了她不着调时的模样,抬手刮了下她鼻头,无奈道:“忘记谁也不能忘记你啊,你这么小气,我要是把你忘了你不得把我家拆了。”
她拿住我的手,笑起来眼角弯弯,连眉尾那朵艳丽的彼岸花都旖旎妖娆了几分。
“好久不见,阿姊。”
我也回以一笑:“好久不见,冥王。”
年轻女子饮了口茶水,挥挥袖袍,“长话短说,我现在不仅是冥王,我还嫁人了,我男人就是天帝,所以我现在也是天后娘娘。”
我颔首:“恭喜,觅得良人。”
冥王摇摇头,“天帝天后可同朝议政,如今是我与阿渊一起掌管九重天。”
我把剥好的栗子推给她:“那……你老公帅不帅?”
我可记得这姑娘是个颜狗!
冥王有点小骄傲的昂了昂下巴,“那当然,我家那口子当年可是三界第一美男!”
我想了想,不要脸的问了句:“你和你家那位是姐弟恋吧,我记得你明明和他爹是一个时期……”
我还没说完就见冥王的脸唰的一下黑了。
于是我果断识趣的闭了嘴。
“这不重要……说的就像你和你家这口子不是姐弟恋一样。”
“我俩也没差多少岁。”
“这不重要……我和我家那口子也没、咳,反正没有其他神仙差距大!”
我捧住下巴:“哦,所以你家那口子三界第一美男究竟有多美……”
“我家、”她要被我逼疯了,黑着脸再次强调:“这不重要!”
我挑眉:“说重要事!”
她差些被我几句话气的厥过去,“天帝天后可同朝议政。”
我点头:“然后呢?”
她从大袖里掏出一份奏折,啪的一声放我桌上:“重点是今天朝会有人弹劾你那位小徒弟以权谋私,密谋毁六道!”
我一怔,捡起折子就控诉:“哪个不怕死的弹劾的?”
冥王心累扶额:“人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