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摆摆手:“我也不知道啊,可能与你的前世有关,也可能是阴差阳错,反正……清气这东西学问比较高深,我不好说,你去问问酆都大帝,看他肯不肯告诉你,这事约莫只有大帝最清楚。”
所以,阿玦从头到尾都比我更了解我自己……
算了,我要是现在问他,时机未到他还得找理由搪塞我,多累。
我把我的命交给他,余生,就请他多多关照了。
冥界的傍晚,黄泉的天空一片金光灿灿,余晖倒映在漫无边际的千里冥河里,摆渡人一支船桨,拨开水面一片橘色莲花灯。
忘川之上,鬼灯烛影摇晃,百里彼岸花绽放如烈焰,风拂过,灼灼引目。
奈何娘子端上一炉茶,优雅地给我与楚云添上。
汪觅月与她的大将军夫君拘谨地坐在对面,相视之间,爱意满满。
“这是我们忘川府孟娴大司命前几天刚命人从太清境送来的茶,是今年新采的雨前龙井,养在仙境中的茶中佳品。
两位赶巧,正好能喝上。前几天我还念叨着,让白鹤送一些去大帝那。既然两位今天来了,回去就顺手给大帝捎一包,也省了我这个懒徒弟再跑一趟的功夫。”
我赶紧双手接过茶盏,甫一将茶盏凑近,就嗅到了清香沁人的上品茶味。
以前我在我那些金主的家里也蹭过他们的高档茶水喝,但与奈何娘子的这杯相比,确实是云泥之别。
好的茶水,光闻着味儿,便觉神清气爽。
楚云一副没见识的吊儿郎当样,还没等奈何娘子把六盏茶水依次倒满,他就已经毫无形象地一口把手中好茶灌完了。
吞完茶水抬袖抹了把嘴角,竟还有点不满足:“娘子你这的茶杯真小!我一口喝完都没尝到味儿!”
奈何娘子瞟了他一眼,无奈地给他续杯,“楚云啊,我就不该给你喝这么好的茶水,真是糟蹋了!
你这孩子打小就不受那个没心没肺的渣爹重视,这样好的茶水,自是不会品,若是你那个丧尽天良的弟弟过来饮茶,必能说出个一二。”
楚云闻言脸拉得老长:“我自是不能和他比。我小时候过得是什么日子,他又是什么日子。
我一出生就被扔在偏院,若不是母亲拼命相护,我早就饿死渴死冻死了!
最艰难的时候,前头不给我们母子送饭,我母亲是修行之人尚可捱,我却年纪太小,受不住饥饿之苦,在母亲怀里嗷嗷大哭嚷嚷着要吃东西,我母亲见我饿得可怜,便咬牙削了自己手臂上的肉给我吃……
我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是吃着母亲的肉喝着母亲的血勉强活下来的。
而他们的母子呢?陪着那个老渣男在前院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
早几年老东西逢上府中大宴还会把我母亲接出去在外露个面,自从有了那个小人渣,老东西就对外宣称我母亲病了不宜见人,让小人渣和他娘代替母亲和我在外人眼前露面撑场子。
本该属于我的少君之位,后来不知怎么地,府中下人对他的称呼,就从小少爷变成了小少君,对我的称呼,从小殿下变成了大少爷……”
说到这,楚云忍不住轻嗤一声,掂着手里的茶盏无限感慨:
“哎,莫说是这种顶好的茶与盏,便是一口热水,在那时,于我们母子来说都是奢求……
我啊,从小是光着屁股在泥沟里滚大的,当然比不上人家金尊玉贵养出来的少君,见多识广。”
奈何娘子挑眉,笑眯眯地同我说:“瞧,本娘子就是随口一说调侃一句,他倒是上纲上线同我阴阳怪气起来了!”
我抿了口茶叹息:“娘子莫怪,楚云这两天精神状况不太稳定,他现在又感慨又激动,冰火两重天着呢。莫说是娘子,就是我家那位酆都大帝在他面前他都敢放肆两句。”
奈何娘子好笑道:“嗯,的确,大仇得报是该开心。”
放下茶壶,奈何娘子望向我,目光温和柔善:“前几天刚听说大帝收了个女徒弟,如珠似宝的护着,今天总算是真正见到了。
真没想到大帝那样不近生人的神仙此生竟会收徒。
记得很多很多年前,大帝初掌酆都神宫,冥界不少大人们都想抱大帝的大腿,纷纷把未出嫁的女儿或妹妹送进酆都神宫。
明面上打着想拜大帝为师的旗号接近大帝,实际上却是巴不得自家女儿小妹能勾得大帝心神荡漾,趁机与大帝生出情愫结为连理。
可没想到,进入酆都神宫的那些女子没一个能熬得过三天的,最后都是哭着跑出酆都神宫,发了疯似的嚷嚷着酆都大帝太可怕,她们再也不要出现在大帝面前。
后来,有女仙悄悄把她进入酆都神宫的见闻给泄露了出来,说是,酆都大帝表面上清清冷冷,高贵的不染尘埃,背地里却是凶残可怖。
她说酆都大帝有一种怪病,每到深夜,都会疯狂斩杀身边的随从,她还亲眼见到大帝一只手捏爆了一只小鬼的脑袋。
有一晚大帝发现她在偷窥,直接拎着染血的长剑走近她,问她想不想死。
她也因此发了疯似的要逃出酆都神宫,打那以后,但凡谁在她面前提酆都大帝的名号,她都能吓得腿软站不住脚。”
原来阿玦被冥界女仙拉入择偶黑名单,是因为阿玦……有这个怪病?
不对,阿玦有没有怪病我能不清楚么?
他和我在一起以后,夜夜与我相拥而眠,只要我不吵他,他睡得比我还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