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
不等他多说,师父就扬手将厚厚一沓证词摔在了朱判的脸上,愠怒道:“尔等可真是好得很!在本帝的眼皮子底下还能干出这么肮脏的事情!本帝往日,可真是小瞧了你们!”
白纸黑字的证词飘飘扬扬地洒落在朱判腿边,朱判一眼瞧过去,整个人都恍若瞬间被石化了……
而出门不过一炷香时间的楚云此刻也将阳间的张文玉魂魄锁了下来,扔到了堂前。
张文玉整个人还处于迷茫的状态,乍一看见朱判和汪觅月都在,又着急转身瞧向正堂上的师父,并没意识到自己将要面临什么,竟还有勇气在冥界的公堂上耀武扬威:
“你们又想干什么?朱判,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女人你不是说出不去酒楼么?她怎么还没魂飞魄散!还有上头的那个……又是哪个官!
我警告你们,我忙着呢,别在这给我没事找事!识趣的,就赶紧把我放了!”
朱判与周判翁婿俩被他的这番话差些没吓晕过去,朱判拧了拧眉,攥紧双手,忽然下定决心,昂头向师父道:
“请大帝退堂,此事,牵连甚大,不宜公开会审,不然有损冥界颜面……”
他的这句话,师父却只当做听不见,静静地看一判官掏出生死簿,在上面翻出张文玉的名字。
“启禀大帝,张文玉应当死于乙亥年十月初八,享年四十三岁。距今,确实已经过去了二百八十三年,且据汪觅月交代,她的夫君与夫君手下将士,魂魄的确一个也未曾经过黄泉,入六道轮回……”
师父睨了张文玉一眼,道:“张文玉借寿之事属实,即刻收回魂魄,其生前强抢民女,冤杀忠臣,草菅人命,借走数万人阳寿为己所用,罪孽滔天无恶不作罪不可赦!
不用过判官殿了,打入……十五层磔刑地狱,日复凌迟车裂九万八千次,受刑三千七百年。”
磔刑地狱……
我师父竟然和我想到了一块去了……
堂下那张文玉一听这话瞬间就不乐意了,不怕死的大声狂吼道:
“你算什么东西,你怎么敢判我!你们地府的管事呢,让他来见我!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这么判我,你迟早也得死无葬身之地!”
朱判官原本想为他求个情来着,可一听他这么狂,愣是吓得一个字没憋出来。
周判大汗淋漓地颤抖着扯了扯他衣裳:“够了!你别再惹事了……”
张文玉也不晓得哪来的底气依旧天不怕地不怕地红着眼咆哮:“我要见你们管事的,让他出来!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管教手底的人的!”
立在堂内品阶高些的判官功曹们见状皆是尴尬地摇摇头,叹口气。
“管事。”师父发出一声冷笑,平静地抛出手里令箭:“我就是。”
令箭落地,张文玉也陡然傻了眼——
“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又是谁!”
周判绝望地闭眼打断他:“张公子啊,这是酆都大帝!”
“酆都大帝……”
不等他缓口气,师父就轻声吩咐:“带下去!”
两名鬼差听令利落地把铁链往他身上一锁,准备将他拖下去。
而就在他要挣扎反抗时,衙门外又突然传来了另一道鬼差的请示声:“启禀大帝,司刑殿上君求见!”
刚回到我身边的楚云僵了下,面色微变:“他、怎么来了……”
我不懂:“那又是谁?”
楚云靠近我给我解释:“十殿第一殿的殿主,相当于你们阳间公安厅的一把手。”
“哇,官挺大!”
楚云摸了摸鼻头:“没你师父大。”
“啊……”
于是不久后,我就体会到了楚云这短短五个字里蕴含的深刻意义了——
师父抬眸,广袖一挥,言简意赅:“不见,带下去!”
果然是没师父官大,竟一点面子都不给……
周判与朱判连磕头求饶的机会都没有,便直接被师父就地解决了:
“朱判,违反冥律与阳间人勾结,破坏阴阳秩序,以权谋私,既是这样喜欢让人下油锅,那你也给本帝滚去油锅里炸一炸吧!”
一挥手,朱判就被两名黑脸鬼差强行往外拖了去——
“帝座!帝座饶命啊,帝座,下官也是迫不得已,下官也是被人授意……帝座!”
师父拂袖站起身,走下两层台阶,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上了年纪的周判:
“周判老糊涂了,你这脑子也不宜再留于审判衙了,即日起,回去养老吧!”
养老比下油锅强,这一点周判还是清楚的……
“下官,谢帝座恩典!”周判纵是有万分不甘心,此刻也只能老泪纵横的乖乖磕头谢恩。
“奈何娘子举报有功,即日,忘川府监管审判衙,下次再发生此类事,审判衙就不用存在了!”紫衣大帝盛气凌人,一身威慑。
下首那些判官功曹连连拱手应话:“下官遵旨……”
紫衣大帝的目光在红衣女鬼身上略停了停,道:“土伯,将她带回酆都神宫。”
土伯大人沉稳应下:“是。”
所以这事,便算解决了……
师父真厉害!
眼见着这桩冤案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谁知一名紫袍判官在路过我眼前时,突然停步。
诧异的扭头,一眼就看见了躲在鬼差身后的我,霎时脸色大变惊呼道:“审判衙怎么会有活人魂魄!尔等放肆,竟敢私自带活人下冥界!”
他这一喊差些把我的小心脏都给吓破了。
楚云等一众鬼差立马提起了警惕,有几名还本能的握住了腰间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