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了整身上的黑袍子,楚云道:“得了,血书的事情你自己处理,我先走一步,等我忙完了再回来看你!”
我点点头:“嗷。”
楚云一眨眼就化风消失不见了。
天色渐沉,我拿着东西进家门,想着等龙玦回来再琢磨一下血书到底该怎么处理。
可一进院子,我就看见白竹姐姐在紫藤花架下抱着酒坛子喝闷酒。
余光瞥见我,还热络地招呼我一起去喝。
我看她喝得摇摇欲坠,昏昏沉沉,不放心的走过去陪她。
“你怎么了?”我在白竹对面坐下。
白竹搬起酒坛子往酒碗里倒满上,一挥手,在我面前也化出了一碗酒,苦笑着说:“这是三十年的女儿红,宸宸,陪我喝点,和我说说话,我心里难受。”
我没有动不动喝酒的习惯,酒量也不好,对于这类东西其实是下意识心底排斥的。
可看她今晚心情的确很差劲,我又不忍心拒绝。
反正是在自己家,喝一点,应该没问题。
我端起酒碗尝试着抿了一口,酒劲还挺冲。
“谁惹你了?你为什么突然开始酗酒了?”我关怀问道。
白竹无奈摇头,笑得无力且悲伤:“还能有谁……须慕淮啊!娘娘,我纠结,怎么办……我不想原谅他,一点也不想。”
她突然伸手握住我的手,含泪哂笑。
这是她第二次叫我娘娘……不晓得为什么,她每次唤我娘娘,都带着一种温和的亲近欲。
似乎,早就将我当成了她最信任的人。
“你和南尊大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小声试探着问她。
她陡然直起身,昂头,松开我,举起酒碗要和我碰碗:“娘娘,喝!”
我深吸一口气,也举碗配合她,碗边撞击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喝。”
为了不扫她的兴,我学她一起把碗里酒一饮而尽……
凉酒入腹,辣嗓子,灼的腹中火热。
白竹又把两只碗添满上,脸色微红,眼底有了醉意:“很久很久以前,我遇见了他,那时,我是统领上万阴差的女将军,他是前去投奔我家娘娘的魔族四公子之一的怀璧公子。
最开始,我们谁也没有对谁一见钟情,好几百年的光阴,都是擦肩而过都不会打声招呼的同僚关系。
直到有一年,我和另一个女少君在我家娘娘面前起了争执,结下了梁子,我年轻气盛,受不得半分委屈,她对我阴阳怪气冷嘲热讽,我就拔剑吓唬她。
她为此,还打碎了我要呈给冥王的东西,意欲嫁祸给我,让冥王治我的罪。
但是后来,都被我找到证据一一反击回去了。
冥王重罚了她,还要给我和她哥哥赐婚。”
“赐婚?”
缓口气之余,她再度拉着我大口喝酒。
我听得正起劲呢,就自然而然的陪着她一起喝。
她饮尽碗中酒,不拘小节的抬袖子擦擦嘴:“她哥哥喜欢我,可我并不喜欢她哥哥。她自幼就和她哥哥相依为命,把她哥哥视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她哥哥屡屡为了我责备她,她心里很不悦。
她觉得是我抢了她哥哥,为了阻止我和她哥哥订婚,她在婚期前夕故意去镇压凶兽的血海招惹凶兽,害自己被凶兽抓破了心脏。”
“然后呢?”
“然后我就借机与她哥哥解除了婚约。没多久,我就遇见了须慕淮……
那时我在外执行任务,却被一只厉鬼耍阴招攻击,伤了眼睛。
那会子是须慕淮及时出现,收服了厉鬼,还带我在阳界养伤。”
她不停地拉我喝酒,眼里的光也越来越暗:“他给我治眼睛,最开始,我只当是巧合,只当是他仁义,好歹都是同僚,我遇见难事,他出手相救帮我一把并不奇怪。
朝夕相处间,我发现他这个人,体贴,性子又好,虽然平日里沉默寡言,可胜在心细如尘,我眼睛坏掉的那段日子,他几乎时刻都在我身边照顾我,我有什么不方便的,他也会第一时间发现,并且帮我办好。
他亲自上山给我采草药,每天都按时不厌其烦地帮我换眼上纱布,我的眼睛,是他亲手治好的。”
她搬着坛子给我倒酒,说下去:“也是因为这件事,渐渐地我和他熟了起来。他为人好风雅,喜欢练字抚琴,而我性子粗鲁豪放,生平最大的乐趣,就是舞刀弄剑,修习高乘法术。
我们俩本是一文一武一动一静两个极端,可碰到一块,却出奇地融洽。他焚香练字时,我在他旁边搭弓练箭,他温柔抚琴时,我在他眼前配合琴声练习枪术……
他的枪术剑术其实比我高,他本是魔族,魔族本就骁勇善战。
他喜欢静,但也会时常给我指点一二,他会握着我的手传授他的枪术绝技,一招回马枪,杀得所有敌手猝不及防。他也会舞双剑,出剑比我还干净利落。
他可以百步穿杨,甚至能用琴声杀人于无形。他毫不吝啬不曾保留的把自己会的本领都传授给我,他还会画画,最开始,我求着他画我,他却一直说再等等……
没多久,我也开始粘着他了,他让我等,我便等。我喜欢看他专心练字提笔作画的模样,后来,我也静下来了,喜欢上坐在一边,呆呆看着他出神。
如此过了三年,他终于肯画我了。他不但画了我,还在我眉心描上了一朵海棠花。
我自小就不似其她小姑娘,满腔柔情温温软软,我一直将自己当成个男人看待,从未对任何异性产生过不一样的情愫,但那回,我看着他清澈温暖的目光,第一次有了心化成一潭春水,心弦荡漾的感觉。”
原来,最开始动情的那个,是白竹。
我默默地灌着酒水,听她诉说。
“再之后那五年,我们几乎每天都黏在一块,我去人间办事,他为我打下手,他在寝殿中练字,我就为他耐着性子磨墨,我们出双入对,冥界鬼差看见我们,无不称赞一句着实登对。
某一年的七月半大节上,兄弟们都喝醉了酒,结束时没了分寸,吵着闹着开我们玩笑,问我们婚期……那时,他说,成亲这种事急不得,还需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