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年琥珀色的眸底掀动一层涟漪,略为惊喜:“宸宸你说什么?”
我抬眼,视线掠过他的肩,再望向田野那头。
玄衣龙君的身影已然消失无踪了。
取下的手串换个胳膊戴,我从裙子口袋里掏出一只保平安的桃木牌,作为谢礼送给他:
“这是我爸给我刻的保命牌,能够去邪祟,保平安。
我知道你是个无神论者,之前并不太信神神鬼鬼一说,这东西你就当个钥匙坠留在手头用吧,桃木能安神,能不能驱鬼难说,但自从我爸给我刻了这个桃木牌后,我的确很少做噩梦了。
今天我把它送给你,就算是精神寄托吧,希望它能保佑你夜夜不失眠!”
虽然只是个普通桃木牌,没开光,除了那牌面的佛咒雕刻手艺比较值钱,其余毫无价值,但陆锦年还是很认真端重的双手把东西接了过去,并且一脸爱惜。
“宸宸送的保命牌肯定是最好的,我会贴身携带的,谢谢。”
要不怎么说陆锦年是位真正的富家公子呢,这修养,这人品,这待人处事真不是宋译那个货能比的!
“该说谢谢的是我,陆先生,要不是你舍命相救把我从水里捞出来,我估计真的凶多吉少了。”
我捧着蓝色小雏菊带他在田野夕阳里散步。
他收好保命牌,气定神闲地陪伴着我:“宸宸,当天落水的就算不是你我也会跳下去相救,更何况咱们还有同窗之谊。我肯定是要救你的,我学过游泳,跳水救人对我来说不是难事。”
“都这么多天了,你怎么还没有回省城?”
“公司那边都交给我手下的总监暂时打理了,干爹他的头七刚过,按照村里的规矩,我得等到他五七过完才能回去,才算守孝期满。”
“那你岂不是要在桃花镇上小住一个多月?”
他笑笑,道:“是啊!原本是不需要守这么久的,但是我干爹是个光棍,他膝下没有其他子女,我认他本来就是借他八字挡灾的,这些孝道必须要尽完。
我妈昨天还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务必将干爹的后事处理妥善,这关乎我以后命运是否一帆风顺,马虎不得。”
我好奇问他:“你既然是无神论者,为什么……反而会信这些?”
陆锦年叹口气,说:“生意人,有多少是真正的无神论者。我之所以把无神论者挂在嘴边,只是因为见不得有些人打着神神鬼鬼的幌子干些丧尽天良的坏事!
与神明作恶相比,我更加相信我亲眼所见的事实。
就像,从小到大,他们都在说你是祸害,是灾星,谁接近你谁倒霉。可事实却是,我接近你了,我的气运并没有因你而衰败,反而是在第一天遇见你,和你说过几句话后,我家公司的股价突然迅速上涨。
一直到今天,都稳高不落。我突然觉得,你不但不是灾星,反而是我的福星!”
福星……我心口五味陈杂的笑笑,有些感动:“我长到这么大,倒还是第一次被除了我爸妈以外的人夸是福星……陆锦年,凭你这句话,我不惦记你之前把我扯下墙头的仇了!”
庆幸吧,我不打算踹你了!
“宸宸,你是个好女孩,你与桃泠形容的一样,善良正直。”
陆锦年眼带笑意地望向我,再次向我抛来了橄榄枝:“公司里,我身边还缺一个秘书,我觉得你能胜任,你如果愿意的话,头一年,年薪三十万,次年我会给你涨薪资的。
等我守孝期满,就带你回去报道,在我身边做事,不会让你太辛苦。你只需要给首席秘书打打下手就可以。”
年薪三十万啊!那也就意味着一个月有两万工资……上市公司就是阔气!
只是这种诱人的条件如果换做刚毕业那段时间,我肯定乐的恨不得立马收拾铺盖奔去签合同入职。
但搁在现在,感觉也没啥吸引人的。
我摇头婉拒:“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可能无法胜任这个工作,我只是大学毕业,不是研究生。
像你们这种大公司招行政秘书一般都需要工作经验,退一步也得专业对口的研究生,我专业不对口,学历也不是很能拿的出手,没有工作经验,只是个职场小菜鸟,年薪三十万对于我来说,太高了,高的我可能把控不住。”
他不死心地温和说:“我可以手把手带你。”
我心意已决,“还是不了,你们有你们的世界,我也有我喜欢的生活,我不想逼着自己去融入不喜欢的圈子。”
“你见过外面的繁华,感受过外面天地的广阔,你受过良好的高等教育,毕业于省城最优秀的大学,难道你真的甘心,一辈子窝在这个偏远狭隘的桃花镇?你这样浪费一身才华,真的不后悔吗?”
我淡淡一笑:“这就是我选择的生活,相比于大城市的奔波劳累,我更喜欢乡野的自由自在。”
他见我在面对他的高薪工作,诱人条件久久没有动摇,便也没再说话了。
笑话,没钱谁喜欢乡野生活,重点是我有钱啊,三十万的年薪的确对我这个年龄段没有工作经验的女孩来说,是一份顶顶好的工作,求之不得。
但我算了下,以我现在的副业收入,俩个月就能达到这个年薪。
自从回到桃花镇,我的财运着实好了太多太多,赚钱如流水。
我随随便便就能弄到这些钱,谁还辛辛苦苦跑千里之外的地方给人当孙子!
但陆锦年这家伙就想得比较天真了,听他后来言语里的意思,他总觉得我是因为容貌焦虑,被刚毕业那段时间打击到自卑了,又加上舍不得家里老父亲,才不肯跟他走,去他公司给他当秘书。
……
晚上,我在我爸的千叮咛万嘱咐下早早回房间睡了大觉。
我爸在家,某些人出现在我家的频率就少了。
他不在,我倒能睡个好觉。
只是午夜梦回,我又梦见在地狱被鬼差使劲抽打的画面……
肉体的痛,裂进了灵魂里。
让人疼得大汗淋漓……
“疼,别打我,别打我……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爸,我想回家……”
沙哑的呓语后来被闷进了男人染了檀香的温暖怀抱。
“老师,救我,我害怕。”
男人的大手轻轻抚了抚我头发。
我觉得灵魂像要再次裂开,抓住那只轻捧我脸蛋的冰凉大手,哆嗦着求救:“龙玦,你别走,你看看我,看看我啊,龙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