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呢,也是做过几百年鬼差的人,这双眼睛看鬼可毒着呢!你有没有撒谎,我一眼就能瞧出来。
只是小姑娘啊,我真替你感到不值,你这么护着那个人,那个人却不能来救你……哎,可怜啊!你要是折在这里,不知你所护的那个人,可会有半分心疼!”
我要是,折在这里……
脑海中浮现出龙玦那冷漠疏离的目光,绝情扬袖离去的背影……我不禁苦笑。
应该不会。
毕竟,死都死了。
我现在魂体虚弱,根本不能像做人时那样精神充沛,醒着的时候对四下情况感应灵敏。
当了鬼,我总是集中不了注意力,身子轻飘飘的,脑子也时常空白。
受伤以后,我就更难时时保持清醒了。
“浮生那狗东西是真的不懂对女士好点啊!明知道凶手不是你,还对你一个弱女子下那么重的黑手!”
“你现在难受也正常,毕竟你只是个普通鬼魂,又不属厉鬼,他那对付厉鬼的法子对付你,你肯定熬不下去的。”
“实在不行老实交代得了,你也能早点逃出这个鬼地方,你现在出去投胎下辈子说不准还能做个瘸子瞎子,要是晚了,就当不成人,只能做老鼠虫子癞蛤蟆了,再晚点,魂飞魄散,你就没有下辈子了。”
他正说得起劲,我却已经支撑不住地呕了口血,身子一软,砸在了地上。
“嗳小丫头!”
“你这魂魄,也忒弱了点吧……”
再有意识,我是被一只手掐着脖子痛醒的……
蓦然睁开眼,就对上一张模糊而又散发着寒意的脸部轮廓。
虽然看不清他的五官,可这熟悉的力度痛感,还是让我在第一时间就辨认出了他……
“想好了么?告诉我,究竟是谁杀了楠杉!”
他几乎要咬碎了牙,恨恨逼问。
我虚弱无力地动了动唇,一说话,嗓门就是股腥咸:“我、我不知道……”
他周身的气息瞬间寒冷一万倍,掐在我脖子上的手指也陡然紧收,力度之大,恍若要捏断我的脖子——
“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用力甩开了我,随后又从腰后取出那条曾打到我魂魄残缺的带刺鞭子,二话不说朝我挥了过来:“该死,你们都该死!”
鞭子挥破长空狠狠落在了我的魂魄上,顿时,又是那熟悉的魂体撕裂痛感……
这回,我就是想惨叫,也不成了。
两道鞭子毫不留情挥在我身上,抽的我站不稳重心又摔趴回了地上。
而他,这回仿佛是彻底被激怒了,使出了十二分力气,浑身杀气腾腾打定了要弄死我的主意,鞭子抽得一次比一次凶狠用力,“贱人!让你不说,你还不说!好,不说我就活活打死你,贱人!”
皮开肉绽的痛感加上心头那挽心割肉般的剧烈刺激,很快我就有些意识涣散,耳边的声音也听得越来越微弱了……
鞭子啪啪抽在身体上,我痛不欲生地在地上打滚,绝望地留下了一行行冰冷泪水。
疼,钻心刺骨,生不如死的疼——
指尖扣着冷硬的地面,指甲都被痛到扣翻,手指头渗出一片湿意,在漆黑地面留下道道恐怖的血印。
“贱人,还不说,那就去死!”
他打红了眼,又一鞭狠狠抽在我的肩膀处时,我忽觉剧痛之下魂体一松,紧接着,就是我的魂魄裂出了无数个小细缝……
缝隙里,有金光隐隐涌现。
我指尖的血,也徐徐化成了赤金色……
“住手!”
隔壁牢房的少年终于慌促开口,厉声喝道:“浮生!你别太过分,她只是个柔弱的小姑娘,都被你打到魂体开裂了!
浮生,你的楠杉是人,这小姑娘就不是人了!你适可而止!动用私刑闹出鬼命,便是上君也保不了你!”
“滚,关你毛事!”被惹怒的男人此时彻底丧失了理智,像头发疯的嗜血猛兽,二话没说接着提鞭,满腔怒火喷涌难收。
少年疾声又道:“你看清她魂魄裂痕里的颜色!”
男人扬起的鞭子一顿。
“这姑娘,你怕是不能动。会遭天谴。”
轻飘飘一句话,却令男人手中鞭子登时滑落,掉在地上……
我蜷缩着身子痛到没力气动弹,双手搂着肩,无助地沉默流泪。
许久,男人愤然挥袖,转身离去。
“再给她一次机会,明日此时,再不说出那个人是谁,就算她与上头有关,我也照杀不误!”
牢房内的少年呸了一口:“真他妈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