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对不起。”
“嗯?”
他目光盯着正前方的路,开车的技术四平八稳:“小时候,我不知道你翻墙出去是因为那天是你妈忌日。我小时候顽劣,太容易被人煽动,他们欺负你,我也跟着不喜欢你。
我抓到你翻墙,还以为你是不学好想逃课,所以才把你从墙头拽下来的。你被请了家长,我还幸灾乐祸。
直到晚上放学路过你家门口,我才知道那天是你母亲的冥诞,你抱着一堆白纸跪在火盆前哭的喘不上气。
我回家问了我妈,我妈和我说,你和你妈感情特别好,你妈出意外死了,所有人都说你妈是你克死的,你本来就心中愧疚,那天你爸不肯接你回去给你妈烧纸,结果你在学校惹事被叫了家长,你爸迫不得已才把你带了回去。”
他掌着方向盘哑声说:“我要是知道原因,不会那么欺负你。后来我一直在找机会想向你道歉,可你回学校就抑郁寡欢,不爱说话,看见我就跑。
我本来想等你气消了再找你,结果身体不允许,我有先天性心脏病,有一晚突然发作了,医生说要是再不转到市里医院好好治,我会活不长。
我爸妈听到消息,就连夜给我转了医院,次日一早,就帮我办了退学手续。我在市医院住了半个月的院,出院后就被爸妈安排在市里上学,后来十几年,都没再回来。
这句对不起,我欠了你十年。”
我坐在后排托着下巴看外面的风景,声音没有起伏的淡淡道:“这事都过去多少年了,还记得呢。我没有怪过你。”
只是单纯地惦记着没踢出去的那一脚而已。
“宸宸,我都听桃泠说了,你是个很好的女孩,是我小时候太顽皮了。”
我看着外面渐昏沉的天色,也不知道龙玦今晚回不回来。
掏出卫生纸擦了擦簪子上的血迹,我简单地拿簪子把头发重新挽起来。
他抬眼看后视镜里的我,突然温和一笑:“你这复古的打扮,挺适合你,比小时候温婉很多,但骨子里的犟劲,一点都没改。”
我整了整衣服:“人总是会长大的,但本性,也总是难移。”
男人视线落在我头上的发簪上:“这簪子很别致,像是手工刻的。”
我点头,“嗯。”
“不太好看。”
“重要的是心意又不是手艺。”
“这簪子是谁送你的?”
“男朋友。”
他一怔:“宋译?”
我嫌弃拧眉:“呸,怎么可能是他!”
“那你口中的男朋友是……”
我蓦然沉默,有点不知该怎么回答。
总不能说是我那个龙老公吧!
说出来也没人信啊!
“是……对我特别好的一个男性朋友。”
要是龙玦晓得我这么称呼他,他是不是得炸毛……
不过……反正他现在不在,也不会知道这件事!
前面的男人弯了弯唇角:“你没记我的仇就好,是送你回家,还是送你去白叔那?”
我想想,道:“回家。”
万一龙玦回来了呢……
“好。”
乡下泥土路开车并不是那么好走,虽说他车好,底盘稳,能减震,但走在这种坑坑洼洼的路上还是会颠得人五脏六腑一阵不舒服。
我觉得自己有点晕车,就打开窗户吹吹风,顺便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转移注意力:“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刚才听说你是来奔丧的,奔谁的丧?”
我记得他爷爷奶奶早几年就没了,桃花镇还有谁能让他奔丧……
“我干爸。小时候我总是生病,我妈就听老人家说,给八字轻的孩子认个命硬命好,命中无子的干爹,这样可以让孩子的命格也硬起来,能给孩子挡挡灾。
于是我妈就找了娘家村的老郭头,送了他半头猪肉,让我跪下给老郭头磕了头,认了干亲。既然认了干爸,承了人家的恩,那就要负责给人家送终,这是规矩。
两个月前老郭头摔了一跤,半身瘫痪了,我请了护工,还特意把市医院的专家送到乡下,借用县医院的仪器给他检查,查出来的结果不太好,但开的药都是进口货,专家说能保他五年之内没事。
谁知老郭头这人性子古怪,护工每天按时给他喂药,他嫌人家烦把人家赶走了。
护工给我打电话,哭着诉苦,说什么也要辞职,我还没来得及给他找新护工,他就自作主张的下水塘洗澡,还断了药,没两天发了场高烧,等我接到消息的时候,老郭头已经去世了。
我是他的干儿子,小时候受过他的庇护,他走了我要回来当孝子奔丧,给他捧牌位打碗。”
我恍然:“原来是这样,那你辛苦了。”
听说陆锦年现在混的不错,上市集团的二把手,妥妥的富家子弟。
能在百忙之中抽出空闲回来给干爹奔丧,不容易。
“宸宸,你这两年过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