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时候我在和宋译谈恋爱,宋译家里是行商的,他舅舅还在镇上机关工作是个小领导,我爸怕我继承了他的扎彩铺会让宋家嫌弃觉得晦气,因此我回家这一年,我爸一直让我老实待在家里,不许我去店铺里给他帮忙。”
“你爸看中了宋译?这眼光是有多差劲!”他目露嫌弃的冷道。
我没多在意他的情绪变化,塞了个包子在嘴里郁闷说:“就我这张脸,用别人的话来说,就是除了宋译那个大好人没人会做冤大头看上我。
我以前也觉得宋译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后来事实证明,他脑子的确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他那双眼,那天他竟然和我说,他是认错了人,把我认成了谢沐瑶,所以才和我在一起。”
“他发现自己认错了人,就立马把你甩了,还让你代替谢家那个女人送死。一次你没死成,他就又抓你一次,差点把你勒死。白、鳞儿,这就是你看中的人。”
心口被他狠狠扎上了一刀,我捧心无奈:“你就别撒盐了。再说我也不是看中他,我对他一直都没感觉,说是情侣,倒不如讲是朋友。现在显然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一想起他们联手害我的场面,我就忍不住窝火:“呸,狗男女!”
他目光怪异地打量了我一眼,“这么生气,是还在意了?”
“开什么玩笑。”我觉得他能这么想,十分离谱:“我还没有变态到喜欢杀人凶手的地步!现在我只想,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弄死他!”
他瞧我气的牙痒痒,终于眼底没那么冷了。
“昨晚红鸾的鬼魂缠着你,是因为她怨气太重找不到下去的路,你会扎纸人,等会儿帮她扎一个。”
我不明所以,“啊?我、我不熟,我爸说过,扎纸人讲究很多的,不同用处的纸扎做法也不同!”
他淡淡和我道:“无妨,只要是你扎的,都能把她送下去。”
为什么,我扎的都能送下去?
因为他会帮忙?
我对这事有点拿不稳,毕竟万一扎错了,害她变成厉鬼了怎么办。
又或者没送下去……
有他在,应该没意外吧。
吃完饭,我就去找了家里的储备竹,削了竹篾,动作有点生硬的搭骨,上米糊,粘纸。
“要仿着她的模样画,越像越好。”他在旁边监工。
我为纸人刷好了颜料,画好了发髻,补上了两朵粉红色的头花。
只剩个面部需要画了。
从前都是随机发挥,现在得按照真人画。
我爸说过,纸扎匠忌画活人,也忌画死者。
生死不画,要画介于阴阳两界之间的不生不死人。
否则一失手,画了哪个都会招来祸端。
想到这个古老行业的禁忌,我还是紧张地咕咚咽口水。
下笔都不顺畅了。
他发现我画这个纸人画的心惊胆战,就俯下身,亲手握住了我的手背,带着我的笔尖,简单两笔画好纸人的眉毛……
温暖的掌心贴上我手背那一刻,呼吸间尽是属于他的淡雅檀香。
我神魂一震,下意识怔住。
他带着我下的每一笔都从容不迫,恰到好处。
直到填完五官,我的整颗心也没能沉静下来。
收了笔。
他沉声听不出情绪的说了句:“手艺还需长进。”
而我回了神后看向眼前耸立的那只纸人,乍一眼还真像活人!
吓得我从板凳上跳起来连连后退好几步,差些撞到他身上。
再多打量那纸人两眼,像,实在太像了!
面部轮廓,眉眼鼻嘴,甚至连眼睛里的神韵都和红鸾一模一样。
这是他画出来的……
“这是通阴纸人,只要把它拿去红鸾的尸身前烧掉,红鸾就能借着它找到阴曹地府的大门。”
我看的头皮发麻,“通阴纸人?”
他又拿起了毛笔在纸人额头点了个红印:“纸人点睛通灵,你爸有没有告诉你,在纸人眉心点抹红,通灵的纸人就跑不掉了。”
还有这个说法?
我头摇得像拨浪鼓。
又长见识了,他好像懂得比我爸还多!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那你现在知道了。”收拾好笔和颜料,就拎着纸人带上我一起出门往昨天那个水塘的方向去了。
随着水岸边火光的愈燃愈烈,那只栩栩如生的纸人也渐渐被火海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