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太医一看是一身四爪蟒袍的周生怀负手而进,跪在地上正在和安知意说话的他倏然一下转过身,叩头道。
“回燕王殿下,魏王殿下的病症,臣无能,臣现在还不能确定,只能先施针以保魏王殿下的经脉畅通,剩下的,还要看看一会儿魏王殿下能不能自己醒过来,若是醒不过来,那么魏王殿下极有可能是内脏出了问题。”
江太医说的诚惶诚恐,周生怀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看安知意站在床边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却时不时的向床榻里昏睡着的周生天瞅去,貌似很担忧他伤情的样子。
周生怀:“”
他脑袋一热,气血再次冲上头顶,这该死的周生天,他人睡着,居然还能把他嫂子的魂勾走。
简直气煞人也。
江太医弓着身子,跪趴在地,等周生怀同他说话,叫他起身,只是,滴答滴答,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大约一刻钟过后,还是没人叫他起身,江太医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膝盖,打算偷偷瞄上一眼。
这不瞄还好,一瞄,江太医三魂惊的差点失了一魂,只见燕王殿下与燕王妃死亡对视,他怒瞪他,她怒瞪他,两人两只眼睛都瞪得大大的,似乎气到极点,要把对方生吞活剥了也不为过。
他偷瞄许久,相爱相杀的两人依旧没有发现他,江太医偷偷叹了一口气,再次揉揉酸痛不已的膝盖,默默跪下了。
这种时候,他真希望魏王殿下能够醒过来,打破这种局面。
“安知意,本王让你来是让你来探望六弟并且关注他病情如何的,而不是让你来看他躺在床榻上病怏怏的样子。”
两人对视许久,周生怀终是绷不住,他不知道安知意从初始的见面到如今成为他的燕王妃这期间对他的不待见,看不起到底是因为什么,他只知道,他嫉妒,他嫉妒的要发疯了。
他不允许面前这个女人多看别人一眼,尤其那个人还是自己的兄弟,他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安知意,你好大的胆子,刚成为本王的燕王妃,就到处招蜂引蝶,看来,你还真是不把父皇的厚爱看在眼里,不把本王无时不刻的关心放在眼里。”
“身为本王的王妃,你却在江太医面前对本王的兄弟关怀备至,细致周到,你说,你是何居心,你如此做,到底有没有把本王放在眼里?”
周生怀停顿一下,目光掠过战战兢兢的江太医,最后一句话,他加大了声音,几乎是怒吼着喷薄而出。
“令,今日你虎视眈眈直视魏王之事,若叫有心之人传出,本王看你该如何自处,本王该如何自处?更有甚者,令这心高气傲,傻不拉叽,分不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谁是敌,谁是友的安知意如何自处?”
安知意:“”
江太医脑中轰然一响,此时此刻,他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好不碍他们眼。
他不得不狂磕头,“臣该死,臣什么都没听到,今日,臣只是在给魏王殿下看诊,除此之外,臣什么都没做。”
说罢,他双手顶在额头前,整个身子呈弓形伏趴在地,不敢抬。
眼看威慑到了,周生怀视线冷冷向下瞥去,淡然道。
“既然知道,便滚出去,外人那里,皇上那里,你应该知道怎么说。”
江太医如临大赦,恭谨的站起身,一步一步往外走,到门口时,贴心的为里面两人关上门,他才敢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渗出来的细汗。
这下,诺大的屋子除了床上晕着的就只剩两个人。
周生怀刚刚的话叫安知意怒火中烧,她朝他微微福了福身,问。
“大殿下,臣女有一事相问。”
刚刚周生怀的“厚爱”一词叫安知意心中咯噔一下,那个对她慈眉善目的老人,只要那人对她的好不是假的,她愿意为他做事。
心甘情愿。
可是周生怀对她的“关心”,却不由得让安知意想细细弄明白,还有,他口中说她的不知好赖,她的分不清是敌是友,她都要好好弄明白。
“你问!”
周生怀头也不抬,一门心思摆弄右手拇指上成色上好的扳指,对于将安知意气到有气无处撒这事,周生怀心里是喜的。
“臣女只是想问大殿下,臣女如何就傻不拉叽了,如何就是敌是友就不分了,更惶惶者,大殿下何时对臣女这般无时不刻的关心了,为何臣女没有感受的到。”
安知意从容不魄的抬头,她目光灼灼望向面前周生怀,未来万人之上,无人之巅的燕王殿下,瞧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安知意就突然想笑。
关心么!
他上一辈子有一段时间对她那么好,事事精细入骨,她怀孕后,就连天凉加衣都为她想的周到,可最后呢,她还不是死在他的手上。
多可笑。
安知意不打算领他的情,她深知,这种时候,欲绝还迎,放别放的太大了,收别收的太紧了,才是真真正正得到人心的最好办法。
“臣女虽然是将军之女,虽然在温室里长大,但臣女眼明心清,段段不是像大殿下说的那般不堪。”
周生怀没有说话,只是用黝黑无比的眸子盯着她看,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既然一条路行不通,那么便多找几条路,他还就不信了,他堂堂一个燕王殿下,会拿不下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妮子。
“大殿下,请问,臣女的脸上是否有花,能让大殿下这般目不转睛的看?”
安知意心中惊讶,周生怀这种对她打量的目光,让她很不舒服,偏偏她又不能找个地洞躲起来,这条不归路,一但踏上了,便没有回头路。
她又福了福身,“臣女愚钝,还请大殿下告知?”
回应她的,还是周生怀打量她的眼神。
安知意顿了顿,不免有些气急败坏,她忍住憋屈,郁闷,对面前的男子微微颔首,再问。
“大殿下,还望大殿下告知,臣女何德何能能让大殿下如此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