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凑到了时小艾的身边,在她的耳边轻声说:“我和郭大哥说好了,这个星期天让他们送家具过来。到时候我请一天假,晚上不回去了,咱俩晚上喝。”
他的呼吸带着热度,说话的时候热气拂过时小艾的耳边,让她只觉得一阵酥痒,耳廓很快就全红了。
房子虽然盖好了,但当初时小艾要的那些家具却还没有搬回来。
家具其实已经做好了,但是时小艾对于现在的油漆有点不放心,总觉得味道很大。
所以程杨就和郭安商量了一下,将那些做好的家具先放在他们木材厂散散味,等这边彻底收拾完了再搬过来。
那些家具除了有时小艾特意要求的书柜还有书桌之外,最大件的就算是程杨点名要求的大床了。
他对那床重视得很,为此还专门跑到木材厂去挑了花样儿。
时小艾没有跟着去看,但听他回来说的那些话也能够感觉到他有多期待了。
既然已经决定和这个人一起过日子,时小艾自然不会拒绝他的亲密要求。
而且从心底里,其实她自己也有一点隐隐的期待。
可想归想,此时被这人如此直白的说出来,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时小艾伸手将程杨往外推了一把,凶巴巴地说:“走走走,赶紧去收拾你的东西,别站在这儿碍事儿。”
程杨被她推得往后退了一步,却并没有离开。
看出媳妇儿害臊了,程杨也不敢在这个话题上多说,生怕把人真惹急了,自己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他赶紧转换了话题,说:“你别急着撵我,我还有事儿没跟你说呢!”
时小艾睨了他一眼,问:“什么事?”
那眼神带着威胁,很明显地告诉他——不能再胡说八道了!
程杨笑着清了清嗓子,在时小艾身边坐下,对她说:“我中午回来的时候看到时大喜那边的人去一号院接水了,看来他们和那边的人应该很熟悉。”
时小艾其实也看见了。
她没有看到有人去一号院接水,但是看到那两个人提着水从巷子里出来。
云水巷说起来曾经也算是云城的富人区。
这条巷子不太长,路两边的住家户加起来也不过只有四十多家。可这四十多家住的全都是独立的小院子。
每一家的大小虽然不尽相同,但就算是最小的院子里面也都盖着五六间房子,大的院子里面盖的能有一二十间。
解放前住在这里的人家都是家里有点小资产的,相当于城市里的中产阶级。
时老爷子当年家里开的有饭馆,手里也有不少钱。解放后他把饭馆和存款全都主动交给了国家,当时提出的要求只有两个,一个是在国营单位给他一个工作岗位,另外一个就是给他们一家留一个安身之处。
这房子就是那时候国家分给他的。
在这条巷子里住的人基本上分三种,一部分人家的情况和时家差不多,同样是将家里的产业交出去,然后换来了这样一套蔽身之所。
王叔刘姨他们家也属于这种情况。
另外一些人则是原本就是巷子的老住户,房子也是家里传下来的。
除了这两种之外,剩下的就是政府当初安置进来的贫民。
战乱的时候,这条巷子里的人也跑了大半,真正的老户没剩下几家。
那些完全找不到主儿的房子最后就变为了国有。
这些房子分了一部分给时老爷子这样的人家,另外一些则被盖成了小间儿用来安置贫民。
后来运动的时候又有一些老户儿的房子被收走了,这些房子被用来安置无房可住的工厂工人。
到这个时候,云和巷里住的人就相当的杂了,哪方面的都有,再也不复最初的安静。
一号院就是一个这样的大杂院,那个院子里住了差不多二十来户人。
因为住的人多,大门不到晚上一般都不会关,时小艾他们天天从巷子口过来过去,里面的情况就看得很清楚。
此时听程杨说时大喜他们在一号院提水,她并不惊讶,相反还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毕竟时家在这条巷子里住了那么多年,他们和巷子里的人应该比自己一家还更熟悉得多。
看她一直不说话,程杨说:“他们要是光提个水也没什么,就是不知道他们和那个院里的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对咱会不会有影响?”
“应该问题不大。”时小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