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反驳,只拉着时小艾的袖子使劲儿晃,但神情里却带着十足的不相信。
那表情——明显觉得时小艾在吹牛。
程林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毕竟现在的大学生个个都是香饽饽。
一毕业就能直接进机关,多少好单位排队都抢不来一个!
这种人会来茶水摊跟着做生意?
程林连想都不敢想那个画面。
时小艾看出了他的质疑,也没有解释。
这事儿也没法解释啊!
她只能继续说:“别的事儿都好商量,但这件事不行,学必须得上。而且这事儿不光针对你,咱家人都包括在内,都得好好上学。他们四个要学,你哥要学,我也要学,你当然也别想跑。
八月份咱俩一起去参加夜大考试,我肯定能考上。你要是考不上的话以后就别跟着我干活了,就在家学习,什么时候考上什么时候再说别的。”
“我不!我不干!我考不上!”程林再次发出绝望的抗议。
“不干也得干!这事儿听你嫂子的,敢不听话抽死你!”
程杨忙活完了正准备过来帮忙,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媳妇说的这番话。
听到程林在屋里鬼叫,他推门走了进来,当即呵斥道。
说完还顺手朝着程林脑袋拍了一巴掌。
直拍的程林嗷了一声,再也不敢反抗。
收拾住了弟弟,程杨转头看向媳妇:“就按你说的办。这东西要是不听话你就打!留口气就行,别的不用顾忌!”
程林:“……”委屈,无助。
“嗯!”时小艾忍着笑使劲点了点头,然后朝满脸写着生无可恋的程林投去了得意的一瞥。
上辈子时小艾c9大学毕业,还去国外读了双学位,一生中大半的时间都在知识的海洋里扑腾。结果还没扑腾上岸呢,人就没了。
这样的经历让她根本无法忍受家里有一个十七岁的失学少年!
即便是历史原因造成的,可她还是觉得必须要让程林去继续读书。
当然,现在让程林去学校上学那有点不现实,他也跟不上。
但不上学也得继续学习。
她专门找人打听了,现在夜大很流行,而且夜大所开的专业非常多,针对的人群层面也广。
不光高中学历的可以去读,初中水平也可以。
所以,她必须要把程林丢过去接受几年再教育。
至于自己,时小艾想去学一下法律,另外如果精力跟得上她还想去考一个会计证。
这些都是将来事业发展起来后必须掌握的东西。
时小艾与丈夫还有弟弟商量前途的时候,对面刘姨一家也在就女儿的将来展开激烈的讨论。
“我不同意!”刘姨率先表明了态度。
“我和你爸商量好了,等他干完这个月就和单位商量提前退休,到时候把工位让给你。煤场条件再差也是个正式单位,怎么说也比跟着人做生意强!”
“去煤场干啥?去和我爸一样给人家拉煤?我不干!那煤车我连拉都拉不动!”
“也不一定会让你拉煤车,场里那么多小伙子呢!我记得场里接班的女孩儿一般都会留在场里工作,记个数之类的,是不是当家的?”
刘姨说着轻轻踹了男人一脚。
王叔被她踹得往旁边挪了挪,可是并没有接她的话。
直到发现老伴儿真的急了,才终于说了一句:“我明天去跟场长说说,看能不能想想办法把你留在场里干活。”
王小凤对于爸妈的许诺是一点都不信!
她知道她妈那张嘴这会儿是什么好听说什么,真的假的掺着说,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让她找个正经单位。
而她爸倒是不撒谎,可对于妈妈的话他也不会反驳。
她只能再次表明了态度:“爸,你明天别去,去也没用。咱家没那么多钱让你去送礼,而且咱家送出去的东西人家也看不上。你也不用骗我,煤场的活儿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你退下去接替你的人肯定干的还是你原来的活儿。
计数的工作,人家领导的子女都安排不上,更别说咱这样的家庭。”
“再有,”她抬头看向母亲:“妈,我爸的腿还有腰是怎么坏的你不知道?你舍得我也像我爸一样还没老呢先把身体弄垮掉?我可是你亲生的,你就这么不心疼我?你就愿意让我去拉那么重的煤车,然后天天灰头土脸的没个女孩儿样?”
她这话生生的刺痛了刘姨的心,老太太的眼泪直接就落了下来。
她当即就哭了出来:“你爸妈没本事啊!我也不想这样。”
王小凤拿手绢给母亲擦了擦脸,说:“妈,你也别哭。有没有本事不看这个。什么叫有本事?我小艾姐有没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