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团和圆圆眨巴着眼睛,惊讶地看着宁荞。
大人就是大人,什么都知道。
到处都是在自家小院烤火的军属。
当听见宁荞这样对两个孩子说时,他们小声议论起来。
“小宁同志该不会要给唐副营长家的一对双胞胎包压岁钱吧”
“那俩孩子是唐副营长家的,当舅舅舅妈的都不给压岁钱”
“先别管人家舅舅舅妈怎么样,小宁同志如果给这钱,那我可真觉得没必要”
“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这不是老好人吗”
大院里溜达着的团团和圆圆,已经在宁荞的引导下,说出为什么需要压岁钱。
听完他们说的话,宁荞笑道“你们等一等。”
团团和圆圆很听话,大人让他们等,他们的小脚丫就像被钉在地上似的。
月光皎洁,别的小孩在院子里玩耍,笑声不断,到处都有跃动的火苗,他们也只是仰着脑袋看,兄妹俩两只小手牵得牢牢的,一动不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宁荞回来了。
在烤火的一些军人和家属们,都站了起来。
“你管人家给不给小孩压岁钱,人家有钱,乐意怎么分就怎么分。”
“她是想帮这俩小娃娃吧。”
“帮人是没底的,帮了这个,下一个呢”
“这么多钱,咋不分我一点”
团团和圆圆看见向自己跑来的宁荞。
“我回来啦。”宁荞跑到他们跟前,从兜里拿出两张纸。
团团和圆圆低着头看,异口同声地问“这是什么哇”
“你看这个。”宁荞指了指上面的画,“这是飞机。”
“这是飞机票,一人一张,以后你们就可以去找爸爸妈妈了。”
两个小团子的眼睛睁得更加圆了。
宁荞也没见过飞机票长什么样,她是照着火车票的样式画的,分别写上他们兄妹俩的名字。
这会儿,她轻声哄着“小朋友不能自己去坐飞机,等到长大之后,十八岁了,才可以带着这机票去飞机场兑换真正的飞机票呢。”
“你怎么有飞机票呀”
“本来是没有的。”宁荞揉了揉团团和圆圆的小脸蛋,“但除夕夜,每个小朋友都能许一个愿望。所以你们俩的愿望,就成真了。”
宁荞的声音很好听,像是在讲故事,轻轻柔柔的。
团团和圆圆听得小心脏跳得很快。
“什么时候才到十八岁呀”
宁荞指了指自己“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就是十八岁啦”
“还要好久呀。”圆圆的语气怯怯的。
“不会的。”宁荞扬起唇,“每天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团团和圆圆听得一本正经。
两张小脸蛋上,逐渐出现笑容。
望着这一幕,军区大院的军人和家属们,沉默下来。
是心疼孩子,也是没想到,宁荞竟能想出这样一个主意。
孩子们父母离开了,这是无法逃避的事实,残忍而又无力。
但这一刻,他们更多感受到的,是温暖。
因为他们第一次看见,团团和圆圆笑得这么开心,咧开嘴角,露出小米牙,眼底是属于孩童的稚嫩天真。
在这个除夕夜,团团和圆圆无比珍惜地捧着属于自己的飞机票。
两只小手捂得很紧,压在胸口的位置。
两个三岁半的孩子,根本不知道钱的分量有多重,也并不真正在乎。
于他们而言,金钱的意义,远远不及宁荞画的两张“飞机票”。
这是在他们幼小心灵深处种下的一颗小种子。
带着希望,生根发芽。
从初一到初三,清安军区家属院的年味儿一直不减。
等到初四开始,回老家休假的军人和家属们陆续返回军区,还带回来不少年货。
如今已经是一九七四年的二月上旬,离宁荞上一世的死劫,只剩下两个多月的时间。
江珩提前向部队领导申请,再接下来至少三个月内,他因家事无法出任务。
入伍至今,江珩从未推辞过任何任务,哪里艰苦困难,他便主动要求,请领导将他往哪里派。现在他第一次提出暂时留在清安军区,不接受任何临时任务,领导自然同意了。
只不过同意之余,部队领导还打着趣儿。
“小江家里出什么家事了,怎么没听我家那口子说起来”
“难不成是家里有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