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衣维持着那一副淡然微笑的表情,疏离又礼貌,对疯狂的追求者和陌生人,都是一副再好不过的挡箭牌。
就像刚才,面对绑匪的威胁,她可以保持情绪,不激怒绑匪,反而是替她生气的迹部,差点害得她出事。
迹部景吾哪怕这会儿,想到绑匪的话和他侮辱芽衣的动作都还是生气。只是他更后怕,那两个绑匪万一统一口径,三天后拿了赎金却把芽衣带走。
空荡荡的仓库会从边角漏进海风,要不是还在盛夏,真的会很冷。
芽衣屈起双腿,冷不丁突然问迹部:“迹部君,你经常经历这种事吗?”
迹部景吾看着她在昏暗中也隐约瞧得见的眼睛,也故作轻松道:“绑架而已。他们要迹部家的钱,迹部家要我的安全,没什么好害怕的。”
“还真是经常经历啊……”芽衣如此感慨道。
“那你呢?”迹部问她:“这是你第一次经历绑架吗?”
“这是什么奇怪的交换问法游戏吗?”芽衣吐槽道,不过在这个仓库,连个游戏也没有的她着实无聊。
“不是。我第一次经历这种绑架是在5岁。”
迹部问:“为了钱?”
“为了钱那可就太好了。”芽衣从脑子里翻了翻这段记忆,“那是个和丈夫离婚,女儿车祸意外死亡的单身母亲。”
“她在幼稚园附近卖手工糖果,我和真田一起买过一次她的糖果。她精神有点问题,觉得我就是她女儿,带我回她家,给我换上她女儿的旧裙子,还给我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迹部说:“这听起来真是恐怖电影故事,一点温馨,十足的病态。”
“是啊,”芽衣赞同道:“她觉得是自己生下女儿,害她来到这个不美好的世界,吃过饭就抱着汽油浇满了房子,想带着我一起去天堂。”
迹部呼吸一窒,嗓子说起话来都凝了三分。
“……那,你是怎么被找到的?”
迹部景吾从小在英国长大,住的是那边高级社区,上的是贵族学校,遇到绑匪也都是要钱的没有这种变态的反社会。
他脑子里勾勒一下,一个五岁的工藤芽衣,只是放学去买了个糖果,就被一个自说自话的疯子盯上带回家,然后要点火一起自焚……
他第一次,对真田和幸村二人,在对待芽衣时,那隐藏在温和表象下,过分的关注欲与掌控欲,产生了些共情。
“我吗?”芽衣眨眨眼,轻笑道:“我可是有个当代福尔摩斯的哥哥。”
“到你了,迹部君,”芽衣催促他:“你第一次绑架是什么情况。”
“没你惊心动魄。”比起芽衣的经历,他的经历确实乏善可陈。“就和今天一样,一些人想拿到大笔的钱。有些看点的就是迹部家的仆人一起参与了绑架而已。”
“那时候我六岁,绑匪拿到钱就把我丢在原地,后面我被警察找到带回家。”
芽衣赞道:“挺不错的,迹部君遇到的绑匪都挺讲信用。”
迹部心想,那是因为他们确实只想拿钱不想背上官司,一点钱迹部家也愿意花出去当买个一次性保险,如果真出人命,那可不是自首能能解决的事。
迹部又问芽衣:“那这是你第二次被绑架吗?”
芽衣否定,“不是。”
“我第二次被绑架是十岁,国小四年级。”
“一个没见过的陌生人,自称关注我一年多了,把我抱会他家,给我看了一堆小洋裙,说想每天帮我换衣服。”
听上去是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变态程度和第一个不相上下。
迹部看不清芽衣脸上此刻的表情,只能从语气感觉到,她的心情十分平静,说起过去事情,仿佛和这一刻的她是剥离的一样。
迹部也尽量让自己跟着芽衣的心态,轻松一点儿,“那这一次,你还是被工藤大哥救出来的吗?”
“怎么连迹部君你也这么叫了啊,”芽衣无奈,只是不是还工藤前辈的吗?
“是幸村和弦一郎啦。他们注意到我不见了,在那一片区域找我,找到那家伙家时确定我就在这里,带着家长把我从柜子里翻出来。”
迹部察觉到了什么,“柜子里?”
芽衣芽衣恍然大悟:“哦,抱歉,我说错了,是棺材。”
都是什么品种的变态啊……
迹部开始庆幸,这次的绑架犯也都是只要钱的罪犯,不是那种奇奇怪怪的变态。
迹部忽然开口叫了芽衣:“工藤……”
“嗯,怎么了,迹部君?”
“等回去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学防身术?”
迹部觉得这世界人太多了,变态也多,平安回家了,他一定要带着工藤芽衣学点身手,这样对两个人的安全都好。
芽衣礼貌拒绝:“谢谢啦,迹部君,不过我讨厌流汗。”
真田和幸村努力了这么多年都没成功的事,你还是不要挑战了。
迹部也没想过会被芽衣这么干脆的拒绝,他安静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可以告诉我原因吗,工藤?”
“迹部君,就当是我任性吧。”
“你可一点都不是任性的人。”
对外挂起一副保护自己的面具,对家人朋友真诚相待。
迹部景吾眼中的工藤芽衣,就是一个小小年纪,遇到了不少别人一辈子都不一定能遇上的倒霉事情的无辜少女。
仅从冰帝而言,她疏离淡漠的伪装就够成功了,还是阻止不了冰帝的学生自发把她架上神坛,每天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如果不是迹部让学生会严打暴露同学隐私的帖子,怕不是校园论坛里,她的一切都会被发上去。
这样想来,以前在南湘南和立海大,真田和幸村也应该是暗地里出了不少力。
“不过……你当然可以任性,工藤。”
不想说就不要说了。
每个人都有无法被他人窥视的隐私,他迹部景吾还不至于那么小心眼,什么都要自己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