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湘流打了一个嗝,将汤面见底的碗放到摞起来空碗上,“再来一碗。”
阿宁只好放下疑虑,去厨房又给他端了一碗面。
七碗下肚,傅湘流这才停止了饿死鬼式的进食。
阿宁看他吃的差不多,又问:“你怎么在这儿?”
这人是朝廷钦犯,可移动的黄金矿工。
敢待在皇城脚下,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大。
傅湘流着实没找到合适的理由。
他这些日子东躲西藏,好不容易甩开刺客,鬼使神差地又跑了回来。
“我已经饿了七天了。”
“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喝水。”傅湘流一脸真诚,他说的也可怜。
乞丐灰尘扑扑,比着之前见面更脏了,脚管腿裤那里结着土疙瘩,“那你吃饱了吗。”
傅湘流小心翼翼,试探性地小声问:“还能吃吗。”
阿宁拒绝:“不能了。”
傅湘流眼眶里氤氲着泪花,楚楚可怜,“为什么?”
阿宁:“……”
“因为你吃太多了,吃太多对肠胃不好。”
傅湘流脸上也脏兮兮的,这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却意外地惹人怜爱。
让人不忍拒绝他的一切恳求。
博士养了一只机械二哈,全都是拿着最优数据一比一的模型制造出来的仿真犬。
二哈喜欢叼着各种玩具给阿宁,再乖乖翻开肚皮躺下。
如果阿宁站着没有丝毫要触碰他的动静,它也是这般露出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
以至于二哈次次得逞。
阿宁停顿道,“等晚上再吃。”
傅湘流好看的眼睛瞬间亮了。
阿宁撇过头去,真是一模一样啊。
“姐姐,你们这儿还招人吗。”
傅湘流问这句话时,双唇抿着,像受惊的兔子在等待着什么。
阿宁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小乞丐大半个月没见变成了脏乞丐。
唯一不变的还是他那双会说话的眼睛。
为什么一个人能有这么多的情绪都含在里面。
阿宁不答反问:“你能做什么?”
傅湘流黑白清澈的眼睛溢满希冀,嗓音都带着刻意压抑的雀跃,“我会洗衣做饭,挑水种地,砍柴挖土,还有嗯……”
越往下说傅湘流的声音就越没底气,似乎哪一样都拿不出手。
和任何人比,好像都没有优势。
傅湘流脑袋转了半天,急中生智地补充:“虽然……但是我胜在听话懂事,会努力干活,绝对不给你惹任何麻烦,你别嫌弃我。”
傅湘流轻声地问道:“行吗?”
太生动有趣了。阿宁哪里忍心拒绝:“若你真的能做到,那就留下来吧。”
她没钱的时候,这个就是小金库。能换钱的,怎么想都是自己赚到了。
午饭过后的一两个时辰内酒楼里没什么人。
阿宁便喊来刘大,让他带傅湘流下去洗澡再换上店里统一的衣服。
小半个时辰后,刘大刘小在钱柜靠走道的雕花板那处藏着,两人正在争论着什么。
阿宁被他们动静吸引,问:“刘大刘小,你们做什么呢?”
两人一起出来,“东家,那个人洗漱好了。”
刘大神色还算正常,性格内向害羞的刘小神情却飘忽不定。
阿宁问:“怎么了?”
刘小说:“东家,他身上有伤。
我说拿你之前给我们的金疮药给他抹抹,结果不小心被他失手打翻。
东家,对不起,是我擅作主张,才害得你给的药没了。请、请东家责罚。”
刘大说:“金疮药是我让他去拿了,我不开口,弟弟也不敢去拿。
这件事错在我,跟弟弟无关,还请东家明鉴。”
他们这般敬小慎微,就为了这一件小事啊。阿宁不甚在意:“给你们的就是你们的。
不用害怕,我也不会责罚你们。”
阿宁从身上拿了三十文钱给刘大,“不过咱们这里少不得磕磕绊绊。
既然没了,就去买两瓶新的来。”
刘大拿着钱就跑外面去了。刘小看到从雕花板后面出现的人,提醒阿宁:“东家,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