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允心中一惊,接过血书摊开一看。只一眼,原本还带有几丝困意的眼神瞬间清明起来。夏鸣见状,凑到近前也跟着看了起来。他的反应也好不到哪去,饶是他有所准备,还是不禁倒吸口凉气。
长沙王生死未卜,柳文义困守孤城。其余各部人马尽数被堵于各要塞关隘。短短数日,三十万大军瞬间被截的七零八落,首尾不能相连。若不能破局,唯有坐以待毙。
“庶子不识兵!几误大事!”刘允重重的一拍桌案,气的直跺脚。他为官多年,早已是喜怒不形于色。如今得见败报,多年来的心境瞬间破了功。老爷子被气面红耳赤,捂着胸口直咳嗽。夏鸣与方墨白见状,忙上前将刘允搀扶着坐在位置上。
安置好刘允后,方墨白目光深沉,缓缓开口:“二位,北伐大军失利,长沙王被困,柳文义率军相救亦遭重创。如今平县被围,形势危急。我等身为朝廷重臣,当如何应对?”
刘允抚了抚胸口,总算喘过气来。他眉头紧锁,沉声道:“当务之急,必须立即上奏陛下,请求发兵救援。同时调动各地驻军,先行驰援平县,以解燃眉之急。”
方墨白看向夏鸣,问道:“奕霆,你怎么看?”
夏鸣沉思片刻,说道:“刘公所言正是。只是调兵遣将,北上驰援。需遣一人为帅。方公可有中意之人?”
此次北伐朝廷志在必得。三十万大军皆是从各部抽调整合出来的精锐之师,万万不能有失。倘若领军之人难堪大用,救援不及,导致全军覆没,不仅朝堂之上必有一番动荡,整个大楚也将元气大伤。甚至将重蹈五年前锦山之战后的结果。
故而这领军人选,得好好斟酌一番才是。
方墨白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喃喃道:“朝中宿将虽多,但皆年事已高,能堪重任者寥寥无几。此次北伐,年轻一辈的将领又尽数随军出征,不在京中。这人选……”
“难不成我大楚,竟也到了无人可用的地步?”刘允叹道。
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匆匆来报:“启禀三位大人,萧相到了。”
三人闻言精神一振,忙起身相迎。
不多时,萧兴平便在小太监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萧公。”方墨白等人忙上前见礼。
萧兴平摆了摆手,捂着口鼻咳嗽了几声,淡淡道:“三位不必多礼。”
见萧兴平还咳着嗽,方墨白关切道:“萧公身体抱恙,卧病在床。我等本不应打搅,只是今日形势所迫,不得不请萧公出马,还请萧公恕罪。”
萧兴平在夏鸣的搀扶下在位置上坐下。听方墨白如此说,萧兴平轻哼一声,不冷不热道:“墨白,你是该跟本相陪个罪。本相本早已安歇,无意起行。谁知你派去那人竟不由分说,闯进屋内,将本相从床上扛起背到背上。就这么硬生生的将我背到文渊阁外。你且说说,这笔帐是否算到你‘方阎王’头上?”
方墨白一愣,继而讪讪一笑。“手下的人不知礼数,多有得罪。萧公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萧兴平咳嗽了两声,说道:“罢了,且说正事。深更半夜,三位大学士同聚文渊阁,甚至连老夫也叫过来。看来此事棘手的很呐。”
刘允面色阴沉,将那沾血的血袍递给萧兴平。“北伐军监军柳文义送来的血书,萧公且先看看。”
萧兴平捋胡须的手一顿,继而伸手接过。由于所坐的位置光亮不足,夏鸣又从桌案前取过烛台,凑到萧兴平身旁帮忙照着。借着烛火的光亮,萧兴平这才将血袍上的字尽数看完。
与刘允此前的勃然大怒不同,萧兴平却显得极为冷静。他只是默默的捋着胡须,久久一言不发。
方墨白三人素来知晓萧兴平的脾气,故而寻了位置坐下,等待萧兴平的答复。
“北伐失利,我军危在旦夕。三位大人如今可有应对之策?”过了半晌,萧兴平终于开口。只是他并不急于答复,而是反问起他们三人。
方墨白道:“长沙王乃陛下嫡亲,此次扫北大元帅。北伐军三十万大军乃我朝精锐之师。万万不容有失。方某已与诸公商议,当速速禀明陛下,出兵北上。先解平县之危。只是这领军人选……一时还未定下。”
“诸公以为,何等样人方可领军北上?”
方墨白思索了片刻,回答道:“此人当足智多谋,才兼文武。立下过赫赫战功。于军中多有威望,可一呼百应。统领全军,上下皆服。此等人才,方可委以重任。”
“如此说来,西域总督穆云清倒是合适的人选。”夏鸣思索道。
刘允摇了摇头:“穆云清镇守西域,不容有失。如今北伐军失利,西北或有动荡,更不宜轻动。我看还是另择他人。”
方墨白思索许久,又列出几个人选。可最终都被他们一一否决。
正当三人沉默时,久不做声的萧兴平忽道:“其实还有一个人选。此人或可担此重任。”
“还请萧公明言。”
“前武成侯——裴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