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睡了多久,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周围一片雪白,我揉了揉眼睛,这才意识到这是医院的病房。
我依稀记得当时阿毛死在我的面前,随后阿哲阿虎将我救了下来,接着我便晕了过去。
此时病房里空无一人,我艰难地想要用手支撑起身体,却发现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朝着窗外望了一眼,外面阳光明媚,微风正好,陈伟怎么敢把我一个人丢在医院的,难道他就不怕我跑出去吗?
不过不一会儿,我才知道自己这个想法简直多余,病房的门被轻轻推了开,陈伟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我没死?”
“没死,算你命大!”
他打开食盒,又将我扶起来靠在他的身上,随后用勺子舀了一勺汤吹了吹,放到我的嘴边。
“喝汤!”
陈伟言简意赅,冷漠地说着,这家伙不知道是怎么滴了,吃火药了吗,现在受伤的是我,我想转头看看他现在的表情,但是他却根本不容我转动身体。
手里的勺子怼到我的嘴边,我只好喝了一口,接着他便重复之前的动作,直到让我将那碗鸡汤喝完,这才又开了口:“阿茉,蛇皮的死我调查过了,不是你,不过这个真凶你若是知道是谁一定会令你惊讶不已,等你回园区后我再告诉你!只可惜蛇皮还是死得太过轻松!”
虽然看不见陈伟的表情,但是从他的语气里我能够感觉的出那种发自内心的愤怒。
他说那个真凶一定会令我惊讶,到底是谁,在这个园区里,谁还敢动手杀了蛇皮,恐怕除了陈伟和马冬梅,应该没有别人了。
我没有接陈伟的话,只是任由他抱着我,因为之前被马冬梅甩的那几鞭子,现在稍稍一动,身上都是钻心的疼。
他抓起我的胳膊看了看,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痕有的地方还没有结痂,偶尔还能渗出一丝丝血水。
“放心吧,事情我都处理好了,以后园区里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要是谁特么再把你打成这样,我便屠了他全家!”
陈伟说完,又从食盒里拿出一碗粥,正想要喂到我的嘴边,我突然感觉一阵反胃,那种直冲喉咙的海鲜味,让我忍不住干呕起来。
陈伟随即将海鲜粥放在桌子上,轻轻拍了拍我的脊背,语气这才缓和下来:“没事吧?”
“没事,就是闻到这个海鲜味让我有些犯恶心!”
我脱口而出后,才发现这特么好像有点古怪啊。
我以前可是最爱吃海鲜的,哪怕是生吃都不会觉得反胃,怎么今天会产生这么强烈的干呕。
等等,这一系列症状难道不就是怀孕的人才有的吗。
一想到这,我的心突然沉到了谷底,可是不对啊,我明明吃了吴大姐帮我买的避孕药。
不可能,绝不可能。
陈伟看到我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对我道:“阿茉,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等你病好了,再跟你算这笔账!”
“什么账?”
“你心知肚明!”
“我怎么了?”
随后陈伟直接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单子,丢在我的面前。
我接过后打开看了一眼,是一张彩超单,当视线拉到底部的结果栏处,宫内早孕四个字就像是晴天霹雳一般,让我的心彻底凉透,也彻底绝望。
我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可是姓名栏里清清楚楚地写着秦茉两个大字。
若不是刚才闻到海鲜就恶心干呕,或许我还能够用这是陈伟伪造的理由来哄骗自己。
怎么可能,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吴大姐她骗了我,我原本以为人与人之间最起码的信任是有的,可是现在我的这个想法彻底颠覆。
陈伟看着我一脸的绝望和不可置信,竟然还笑出了声。
他抽过我手里的单子,用最大的音量在我耳畔念了一遍。这一字一句都那么的扎心,让我此刻特别想转过身甩他几个耳光。
可是我稍稍一动弹,他便将我抱得越紧。
“阿茉,你有孩子了,你不高兴吗?”
“高兴什么?陈伟你都知道了?”
“阿茉,你以为我在缅北能有今天,真的是靠运气得来的?你一定特别想知道为什么你吃了避孕药还是没有效果吧!”
“那让我来好好告诉你。其实从你第一天做保洁开始,吴大姐每天都会向我汇报你的所有情况,当你那天开口说让她替你买药的时候,我其实恨不得直接将你丢进顶楼的小黑屋,可是我没有,我就是想让你尝尝这种被人背叛的滋味,那种得到希望后又被全部毁灭的绝望和无助!秦茉,你死了这条心,这辈子你都不可能离得开我!”
“原来,我在你面前一直都不过是个笑话而已,你一直派人监视我,套路我,你没有一刻是信任我的!那你为什么非要将我绑在身边,你不累吗?就像王四虎说的,印度美女有颜有身材,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其实在缅北这几个月来,我以为自己见识过太多太多残忍的事情,我以为自己的内心会变得更加强大。
可是当陈伟将赤裸裸的真相摊开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可笑,我才体会到什么是杀人诛心。
在缅北,他真的可以做到只手遮天,将每个人的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
我此时此刻满心都是愤怒,我很想杀了他!很想!
陈伟用手摸着我的肚子,用威胁的语气说着:“看在你怀孕的份儿上,我不惩罚你,好好养好身体,别动任何不该动的心思!”
我闭上眼睛,一句话也不想跟他说,我感觉自己做什么都是徒劳,在绝对的权威面前,你就算绞尽脑汁,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好了,你休息吧,我还有点事,过几天我再来接你回园区,有什么事喊阿哲,他就在门口!”
陈伟将我小心地放平后,替我盖好被子,又在我的额头亲了一口。
“阿茉,不要试图打掉这个孩子,否则我会让你后悔的!”
他用冷冰冰地语气一遍又一遍地威胁着我。等他走后,我整个人仿佛麻木了一般,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原来深陷缅北,真的没有逃出生天的机会了。
再也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可是任由眼泪将整个枕头浸透也无法缓解我此刻的无助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