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随毌丘俭征战多年的骑士原本有些看不上文钦父子,只是碍于毌丘俭的命令,不得不从。现在跟着文鸯冲了两次阵,才意识到文鸯是真的猛,武艺之强,平生罕见,不弱于他们见过的任何一个北方勇士。
这一路上,他至少亲手击杀了三名吴将。
怪不得文钦有信心,要复制张辽的奇功。
有文鸯这样的猛将为子,的确有这样的底气。
更要命的是,不仅文鸯勇猛,文钦、文虎也一样善战。父子三人,各领两百骑,一个比一个冲得猛,就像比赛似的。
跟着这样的勇士冲阵,他们潜伏了多年的血性都被激发了出来,跟着文鸯猛打猛冲。
所到之处,当者披靡。
两千骑士齐声呐喊,在吴军阵中来回冲杀,远者弓弩,近者刀矛,杀得吴军溃不成军。
吴军不是没防备,是没防备身后。
他们的注意力全在前面,谁会想到身后出现了敌人,而且是两千骑兵。
担任警戒的吴军阵地收到斥候的警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骑兵冲垮了。
文钦父子三人为锋,带领最精锐的重骑兵在前面突阵。
武茂率领轻骑兵,在后面掩杀。
攻势如潮,一波接着一波。
吴军挡不住,逃不掉,阵势几乎在瞬间崩溃。
恐惧随着马蹄,向吴军的中军扩散。
孙权站在中军将台上,看着身后即将崩溃的阵地,欲哭无泪。
这是哪儿来的骑兵?
是毌丘俭追来了吗?
他是不是疯了,不管濡须坞,长途行军两百多里来增援皖城?
虽然觉得匪夷所思,孙权却不得不考虑这个可能。
魏军倚仗着骑兵优势,经常在野战中使出让人瞠目结舌的奇袭战术。以骑兵突击,步卒掩杀,一旦撕开口子,就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杀。
他看到了文钦父子率领的骑兵,就不能不考虑可能还没出面的步卒。
这时候,他也顾不上攻城了,下令收拢阵型,中军密集布阵,阻止骑兵突击中军,依次撤退。
解烦营、无难营、北军五营接到命令,迅速行动起来,将中军阵势守住,掩护孙权撤往水营。
还没开打就遭到骑兵突袭,外围的几个阵势都打崩了,就算损失还可以接受,士气也不容许他们继续攻城,只能先撤回水营,重整旗鼓。
孙权气得牙痒痒。
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背后会出现状况。
本想像吕蒙当年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克皖城,没想到会遭受这么大的挫折。
看来自己真是不适合临阵指挥,只能坐镇后方。
眼看着皖城城门大开,郭淮也从城埯杀了出来,与文钦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冲向中军,孙权不敢怠慢,在中书令孙弘的陪同下,匆匆撤往水营。
回到楼船上,看着外面依旧喊杀声震天的战场,想着这一战不知道又要损失多少精锐,士气又将受到何等重创,孙权眼前依稀又出现了一张已经渐渐淡忘的面庞,耳边又响起那一声杀气腾腾,令人胆寒的厉喝。
“雁门张辽在此,谁敢一战?”
心跳如鼓,热血如泉,孙权眼前一黑,身体晃了两晃,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侍者大惊,连忙上前,将孙权抱起,大声呼唤。
中书令孙弘正在外面观看战场形势,听到侍者的惊呼,连忙回到舱中。
孙权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孙弘大吃一惊,连忙喝道:“噤声,休要乱了军心,还怕败得不够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