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灵垂下红色的眼眸,注视着血染的大地。残酷的战斗终于结束,追杀的普顿战士也提着首级归来。三百多具希乌武士的尸体四处倒伏,一路延伸向南方。王国武士们举起武器,欢呼高喊。他们笑着祈祷,庆祝一场血战后的大胜!
“赞美至高的主神!我们为神而战,为神而死,赢得战神赐予的胜利!”
祈祷之后,王国武士们低下头,开始清点船队的伤亡,拯救己方的伤员,再献祭敌人的俘虏。这场短促而激烈的战斗,带走了十多名普雷佩查武士,十多名银鸦战士,还有三十多普顿族战士。粗粗算去,不过数刻钟的战斗,竟然有六十多人阵亡!
在远离联盟的玛雅之地,面对如此的伤亡,王国武士们绝不会手下留情,放走任何一个俘虏的敌人。
“哈哈!主神庇佑!这是玛雅人的神裔首领!我普阿普,突入数百玛雅武士之中,亲自割下了他的首级!”
普阿普喜气洋洋,大声呼喊。他浑身是血,穿着染红的铜甲,高举着休图尔王子的首级,正在武士的阵前炫耀战功!
“主神庇佑!普阿普队长,您数次领头冲杀,真是神勇无比,宛如黑狼大将附体!”
王国的武士们拍着胸膛,恭敬的向队长致意。王国最重勇士,今天普阿普队长英勇的表现,委实折服了所有的武士。就连银鸦勇士鱼鹰,还有短矛勇士莫卡尹,都对他心悦诚服!
“哈哈!你们打得也不错!一会回到船上,我就给你们一人发一袋宝石!等船队回到王国,殿下必有重赏!”
“赞美主神!赞美殿下!赞美队长!”
王国武士们连声赞美,兴奋高呼。只有主神祭司托马特沉着脸,主持了简单的战后祈祷。
“主神庇佑!赞美她,赐予我们战斗的胜利!”
接着,托马特祭司不发一言,站在小神庙金字塔前,注视着东南丛林边缘,正在靠拢的“盟友”。
东南出现的玛雅部族,在船队部族战士的配合下,已经击溃了后队的希乌武士。他们分出一百多人,在希乌武士们的尸体上搜刮,无论是破损的木甲,还是折断的石矛,都一股脑收集起来,半分舍不得丢弃。而若是遇到垂死的希乌武士,他们也毫不留情,直接划破喉咙,不留一个活口!
此时此刻,在十几名贵族武士的带领下,剩余的两百多部族战士,正快步向王国的队伍走来。这些部族战士大多赤着上身,手持简陋的石矛。而领头的贵族武士们身上,只有前后两片的粗制木甲,再套上“大”字蛇纹的破旧战衣。这身装备,与希乌家族的武士相比,简直穷的可怜!
“啥?这些丛林里的玛雅人,是从哪里来的?一个个就像没毛的火鸡一样”
老民兵奇瓦科穿着皮甲,握着长矛,站在托马特祭司的身旁,打量着走来的玛雅部族。很快,在夕阳最后的光辉下,他一眼就看到对方战衣上熟悉的家纹,眉头顿时皱起。
“咦!这是?”
“嗯。正是!”
托马特祭司点了点头,指了指走来的玛雅武士,又指了指十几步外的玛雅商人蒂卡洛,沉默不语。
蒂卡洛身上,正穿着同样家纹的长袍。此刻,他瘫坐在地上,衣衫破损,面容狼狈,胳膊上的伤口还渗着血,也无人给他包扎。他抿着嘴,嘴角带着微笑,就这样安静的坐着,注视着走来的玛雅武士,既像是落魄的贤者,又像是潦倒的长辈。
两百多玛雅战士在数十步外站定,没有继续靠近。普阿普率领着大队武士,披甲持兵,警惕的与刚才的“盟友”对峙。
接着,一名长头蛇发,纹面鼻饰的年轻玛雅神裔,大步从人群中走出。他来到蒂卡洛身前,借着傍晚的余光,仔细注视了会蒂卡洛微笑的面容。数息后,年轻的玛雅神裔,面露激动与欢喜。他露出镶嵌宝石的神性牙齿,冲着地上的蒂卡洛,用古老的玛雅潘语大喊道。
“蒂卡洛叔父!您回来了!”
“蒂阿金,我的侄子,玛雅潘最后的太阳,你长大了!”
蒂卡洛笑了,笑的很开心。在玛雅语中,“阿金”的含义,就是最尊贵的太阳。他坐在地上,看着侄子尊崇而成熟的神灵面庞,又看了看玛雅潘武士们破烂陈旧的战衣,笑着流下了眼泪。
“十多年了!我终于又回到了这里,见到了你们!”
“喂!你们两个,在滴咕些什么?”
灰土普阿普眉毛一扬,看着这含泪相逢的两人,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他提着休图尔的首级,大步靠上前去,打量着激动的玛雅神裔,又看向瘫坐的玛雅商人。
“咦?你们两个,长得有点像啊?除了一个是光头,一个纹了面。难道”
普阿普摸了摸脑袋,有些疑惑的瞅了蒂卡洛一会,突然灵机一动,恍然大悟。
“蒂卡洛,我知道了,这是你留在玛雅的种?!”
“普阿普,你个蠢货!”
老民兵奇瓦科提着长矛,走到三人身旁。他已经从托马特祭司口中,知晓了这场战斗的前因后果。此刻,他倒举起矛杆,恨不得狠狠抽普阿普两棍,来一解心中的怒气。
“主神赐予我平静!让我看清世间的真实,在纷乱的丛林中,思考前行的路!”
托马特祭司闭上眼眸,虔诚祈祷,平复着胸中的怒火。随后,他面无波澜,直接走到蒂卡洛的身前,伸手把对方扶起。
“蒂卡洛,我有几个问题,想让你回答!这些回答,会有主神见证,来决定你未来的命运。”
“主神见证!尊敬的托马特祭司,我一定知无不言,遵从您的安排。”
蒂卡洛真诚笑着,脸上一片坦荡。
“很好!”
托马特祭司重重点头。他伸出手指,先指了指普阿普手中,死不瞑目的神裔人头,又指了指身穿“大”字蛇纹的玛雅武士。最后,他看向玛雅商人蒂卡洛,神情无比严肃,冷声问道。
“他是谁?他们是谁?你,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