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
云蛇猎手特拉维托连续挥舞铜斧,都被对方的蒙皮木盾挡住,发出“咄咄”的闷响。而他试着绕过这名高大的墨西加武士,对方却又展露出并不逊色的敏捷,还有极具威胁的棍击。
“真是该死!你这只灵活的乌龟!”
云蛇猎手被迫停下,与面前的木桩缠斗。他连连喝骂,挑衅着面前的对手,希望能引出破绽。
特西惠特却只是闷着头,一声不吭。他挥盾击棍,以防守为主,不时反击两下,稳稳坚如磐石。
“呼呼!”
云蛇猎手特拉维托连冲了半刻,都被绿松石特西惠特拦了下来。周围的树蛇武士决死突击,也被坚韧的酸木亲卫挡了下来。
在昏沉的夜火下,双方贴近挥砍,完全纠缠在了一起。片刻功夫,就有数十名精锐武士倒地。温暖在交战处肆意挥洒,把后面的武士染透,让脚下的泥土都变得泥泞而粘稠。
“主神庇佑!”
“云蛇庇佑!”
火焰摇曳,明灭不定,勾勒出混战的人群。激烈的喊杀声,很快就变成受伤的惨嚎,接着被新的呼喊淹没。
一刻钟后,树蛇武士们依然没有冲破阻拦,他们只是徒劳的舍命搏杀,与城邦武士们一同共赴神国。而当战局陷入胶着,特拉斯卡拉人的人数劣势就慢慢显露出来。
年长的约蒂科站在火光与大旗之前。他一动不动,神情坚毅,又有些阴沉。
眼前的战场,犹如血流汇聚的湖泊,沉聚着鲜活的生机,吞噬着勇士的生命。不断有小股的墨西加武士,从周围的贵族驻地赶来,汇入厮杀的战团。也不断有零散的树蛇武士,从外围的营地奔来。但他们的数量上,却少上了许多。
“哈!”
看到军团武士越来越多,约蒂科的嘴角,露出冷酷的笑意。他微微仰头,看了看完全落山的月亮,又看了看即将升起的朝阳。
“呼!最昏暗的时候,终于要过去了!等到天一亮”
约蒂科冷冷地眯起眼睛,注视着在三四百酸木亲卫中,挣扎冲突的上百树蛇武士,尤其是那名善战的大将。他的心中满是杀意,更思考着这一战后的情形。
在这场夜袭中,酸木军团恐怕损失惨重,他的实力与威望都会随之受损。而阿维特国王一向咄咄逼人,说不定会趁机责罚,进一步压制城邦军团必须留下足够有分量的祭品,来给这场夜袭一个交代!
天光微亮,营地从混乱中渐渐恢复。约蒂科望了片刻战场,感觉大局已定。于是,他转过头,向左右护卫的家族亲卫,沉声吩咐。
“去!带上四十人,从两边围过去!不要走了那名特拉斯卡拉人的大将!”
“遵命,家主!”
亲卫们齐齐低头,恭敬行礼。很快,约蒂科身边的亲卫人墙就稀疏下来。而两支奔行的武士小队,正快速向树蛇武士的后方包围而去。
“特拉维托!差不多了,我们该撤了!”
贵族武士伊茨浑身是血,奔到勇猛的云蛇猎手身前,急声低呼。他是树蛇城主奥科特的贴身亲卫,也是此次夜袭的副头领。
“咄,咄!”
特拉维托红着眼睛,不做理会。他用力挥砍,眼看着就要把特西惠特手中的大盾,给彻底斩破。
“特拉维托,冲不破的!”
伊茨挥舞着战棍,掩护着特拉维托的左右。他一边阻挡着酸木亲卫的进攻,一边沉声劝道。
“天快亮了!墨西加人就要恢复过来了。今晚的战果已经足够,我们要多带些树蛇武士回去!城主还在城墙上,等着我们!”
听到这一句,特拉维托终于冷静下来。他气喘吁吁,连退数步,狠狠地看了眼闷不吭声、举盾阻拦的特西惠特,忍不住怒声骂道。
“该死!你这只缩头的乌龟!只会躲在盾牌之后,毫无勇士决死的荣耀!”
“嗯?我不是乌龟,我是绿松石特西惠特。”
特西惠特放下盾牌,沉稳的咧开嘴巴,像是会笑的山石。
“你叫弓箭特拉维托?原来是个卑鄙的射箭者。尊贵的家主让我用盾拦住你,我便使用盾牌。而真要放下盾牌决斗,你未必是我的对手!”
“你!”
闻言,特拉维托怒瞪过去,就要再次厮杀。
“快走!天快亮了!”
伊茨连声催促,神情中满是焦急。勇猛的云蛇猎手咬着染血的嘴唇,终于转身后退。墨西加营地中,数千城邦武士已经陆续恢复过来,再无溃散的可能。而天要亮了,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临走之前,云蛇猎手不甘回顾。他看向高高飘扬的酸木大旗,望着屹立不动的年长神裔,努力想要记住对方的长相。
“该死!我向云蛇起誓,必会取你性命!”
特拉维托暗暗发狠,在心中高声起誓。特西惠特似笑非笑,迈动山峦般的步伐,要追着云蛇猎手不放。而约蒂科冷冷望来,嘴角泛起冷笑,仿佛将杀意凝固。
“嗖!!”
就在此刻,一只特拉斯卡拉人的骨箭,忽然如黎明前的流星,不知从何处升起,迅捷而精准的袭来!
“噗!”
“呃!嗬嗬”
刹那间,冷笑的约蒂科骤然瞪大了眼睛。他的瞳孔急剧睁大,浑身失去了力气,像是看见朝阳的老鸮。他竭尽全力,才勉强转动一下眼球,微微看向下方,却见半截骨质的箭头,从他脆弱的脖颈处透出
“嗬嗬!”
约蒂科的脸上,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绝望。他无法相信,也无法相信,自己即将要战死在这里!
年长的荣耀贵族痛苦的“嗬嗬”了两声,没有留下任何的话语,就身体一斜,歪倒在了大旗之下。温暖的鲜红从他的脖颈处流出,染红他花白的头发,也让他的思绪,陷入冰冷而永恒的安眠。
第一缕晨曦,从东方的天际射来,落在他犹自睁大的眼睛中,仿若与大脑中的托纳利相接,带走心脏中的泰尤利亚。那是去往神国的阶梯,接引着不愿离去的灵魂,在光与暗交错的节点,离开旧日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