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顺着岩壁,流过凹凸不平的溶洞,沿着一株绿草的脉络,滴落下来,汇入洞中的水潭,细小的波纹一圈又一圈在水面散开。
一滴接着一滴,如音律,似流沙。
当一个人无限陷入梦魇中,看不见来人,望不见归客,再强的意志,也无法自拔。
听着耳畔旋绕的自然之音,他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整个人都像腾云乘风,攀升在云海之间,自在逍遥。
如果,梦境是无限美好的圆,现实又该是怎样残酷的缺。
他,不想醒过来,他恨醒过来,到底,他和尹天奇哪一个更脆弱呢?
尹天奇的忧伤全表现在脸上,颓然过后又是从前模样。
他的忧伤却是连梦里都不能表现出来。
这一生,他用尽全力去爱一个人,从懵懂无知到而立之年,几番生死,好不容易云开月明,他想要陪伴的人,却已经不在。
一抔黄土,一叶枯木,一块石碑,几寸之地,就把一个人完全掩埋。
他不禁怀疑,那薄凉的黄土下,埋葬的不是尹天雪。
而是,更加死寂的石木。
但她的体温又是那样真实地冷却在他的怀里,不管他如何叫喊,她始终双目紧闭,无声无息。
她死了,这件事。
是多么残忍的现实。
童战,咬住嘴唇,在胸腔剧烈而绝望的痛中清醒过来。
“梦见了什么?”
抬头,音碧向他绽放出唇角最完美的弧度,浅淡的笑意浮上她精致的脸庞,一抹飞扬的神色如流莹闪现在她似水的双眸。
“是你。”
童战挣扎着,想直起身子,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铁链牢牢锁住,困在石床上,动弹不得。 “姑娘这是何意?”
音碧,笑了笑,回答,“只是想多留童族长在这里待上几天。”
“童战自问和姑娘并无过节,姑娘何故困我于此?”
音碧听他说完,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理着腰间的垂发,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他俊朗的轮廓,盈盈一笑。
“那么,不请自来的人是谁?偷看别人洗澡的人又是谁?不要告诉我,童族长你不知道。”她俯身,目不转睛地盯着童战,故作天真的问道。
“在下无意冒犯姑娘。”
童战偏头,略显尴尬地开口,“只是无心闯入,并非姑娘所想。”
“哦,那就是说夜探碧云山庄也是无心闯入?”
童战深邃的目光对上音碧黑白分明的双眸,嘴角微扬,淡漠道,“姑娘既然知道,又何须多问。”
音碧敛笑,“我还知道你夜探碧云山庄,是为了灵镜。”
“灵镜,果然在碧云山庄。”
童战轻叹,“世人顽固,皆以为灵镜藏有天下财富,其实不过是守护童氏一族的灵物,它对于姑娘而言,根本毫无用处。”
音碧笑笑,没有答话。
童战继续开口,“烦请姑娘奉还灵镜,童战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