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媚接过酒杯,一仰而尽,既然躲不过,那就重温一次新婚夜吧,“郎君,今日海棠花盛开,送妾身一抹韵色,可好?”
“娘子喜欢,为夫自当乐意。”,说罢起身,往院子里摘了一抹海棠花回来。
沈媚趁他出门瞬间,端着酒壶咕噜咕噜的喝完,醉醺醺的扬起残存的理智,往院子外去。
“郎君…呵呵呵…”,沈媚傻乎乎的站在门口,等着胃里翻滚,听说醉酒后多走动,吹风,便可早些呕出来。
顾缙蹙眉,瞥见圆月桌上东倒西歪的酒壶明白几分,“喝多了?”
“没有,就喝了一点点而已。”,沈媚垂着眼敛,摇摇晃晃的略过顾缙,走到海棠树下,“树宝宝,你可要多多开花,我这园子清冷,你再不多开些花花,我可要将你挪回去了。”,闭上眼,皆是对未来的担忧,外面有人要她的命,这府内又没可以寄托的人,郎君又阴晴不定,性子高冷,她是配不上了,今日他故意献殷勤,定是想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平素对她忽好忽坏,共枕多日却未主动过半分,若是纳了妾,她就只能活守寡,不行,绝壁不行,再等等。
胃里难受,还没有想吐的欲望,沈媚沿着树干转了几圈,很好,胃已经翻滚。
手腕一痛,骤然低头,一只骨指分明的手拉住她,顺着袖子望去,朦胧中,顾缙脸色很难看。
“轻点……”,沈媚嘟囔道。
胃已经翻滚滚的往上涌,忽的吐了顾缙一袍子。
顾缙脸色露出揶揄之色,手上力道不自觉得重了几分,语气降到冰点,“祝颜,备水,沐浴。”
净房内,沈媚暗自庆幸逃过一劫,扬起嘴角,在木桶里睡着了。
顾缙透过门缝,将她的小心思收在眼底,狐狸,都是以猎物的方式出现的,她就是其一。
脱去外袍,跃出院子,回到琅嬛阁,沐浴更衣。
“大人,夫人把您推出来了?”,雪夜打水来,望着大人脸色难看道。
“鱼儿不想上钩。”,顾缙眸子阴冷,“明日起,她的一举一动悉数呈上来。”
“是。”,大人怀疑她,定是夫人有问题。
沈媚坐在秋千上,无聊的接着海棠花,昨夜躲过去了,接下来怎么办?
女使来传,接下来三日斋戒沐浴,三日后去国安寺礼佛。
沈媚笑了笑,来的正好,她也不用费心思的找借口。
度过了三天没肉没油水的日子,顾缙出现在府门口,正准备上朝,沈媚走过去行礼,“郎君,可有什么要转达的心意?”
顾缙眸子暗了暗,轻笑道,“娘子聪慧,自然知晓郎君要什么。”
沈媚微微低首,吴娘子在远处唤她,“妾身告退。”
步伐稳健的往吴娘子马车上去,半路被国公夫人的丫头拦下来,“六娘子,老夫人有请。”
沈媚额角突突的跳,右眼也跟着跳动,这个不是什么好预兆,素日除了请安,她是极少在夫人面前露面的。
沈媚上了马车,夫人端正的坐在马车里,旁边坐着随身伺候的丫头燕琴。
燕琴是周老夫人身旁的四丫头之一,体贴懂事,最得她的心意,便将她留在身让做女儿养着,及笄后也未放出去嫁了,府内都看出周夫人的打算,应是留着她在府里做个姨娘,好伺候她终身,这事便落在顾缙与顾封头上,顾缙偏是个大男人性子,一来他不喜,二来怕哪日与正妻吵起来,左右他都不想帮,顾封更是直男,眼中只有公务,其余的对他来说皆是累赘。
周夫人两边不好下手,便想从沈媚处开口。
沈媚在马车里听了半个时辰,终于明白老夫人绕弯子的把戏,她是不愿意答应的,若是不答应,定会说她善妒,惹不了老夫人,更不敢惹夫君,左右为难。
“娘,索性是郎君纳妾,您应该与郎君说去,我自然喜欢院子里多个妹妹,平日里也有个陪我说话聊天的,可郎君的性子速来清冷,若是惹他不快,我的心也是难受的,此事我没意见,娘与郎君商议便是。”,沈媚筹划半日,脑子里的指挥都掺和了进去。
周夫人脸色不快,她本就是说不通顾缙才想让她开口,现在这问题又丢回来了。
燕琴倒是笑吟吟的叫她姐姐,一会倒茶,一会添果子,殷勤又能干。
沈媚见她头上的珠钗比自己的还好值钱些,手帕上的绣花神采奕奕,绣工也是不差的,若是她进了院子,自己定会衬成一事无成的六娘子,以后那几位女使免不了要嚼舌根。
她更不缘故二女共侍一夫。
她也笑盈盈的妹妹长,妹妹短拉着手,唠嗑家常。
周老夫人见她通情达理,又想想顾缙性子,瞧着六娘子也是个怕他的,只能将此事作罢。
马车晃动半日,终于停在华安寺侧面,沈媚燕琴下马等候大夫人,周夫人选择燕琴的手扶下车。
沈媚看出来周夫人的不乐意,只得跟在身后,低眉顺眼,忍气吞声,只盼早日回程。
仪轨行完,还得跪在垫子上,听着和尚讲佛经,听的沈媚昏昏欲睡,肚子咕噜咕噜叫唤。
两个时辰后,终于到了用膳时钟,此刻她的双腿已经麻木,等人都走了,才坐在蒲垫上,揉着腿脚。
“夫人眉目有神,乃是凤命,不知夫人嫁在何家?”,老和尚笑眯眯的走来问道。
“老和尚,你伏羲骨突出,定是男儿气概,不知在哪里做皇帝啊?”,沈媚见惯欺世盗名的和尚,方才又被周夫人施压,情绪不佳,嘴上不饶人。
“小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老和尚语气和缓,停在她面前,又道,“夫家权贵,目前恐有性命之犹,若是小施主遇事,可再来寻老衲,我虽无通天本领,却也能护一方神龙。”
沈媚瞧着府里人已经出了寺庙,恐落下怠慢不诚之嫌疑,匆匆丢下句,“何止只有性命之犹,简直就是刀口舔血。”,便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