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大小姐来了。”
丫鬟春瑶在门口传唤，沈眉睁开眼，剥下一颗葡萄放进嘴里，听见丫头不安的语气。忽的呛到嗓子眼上。
大小姐沈清才貌双全，京都名门闺秀排行榜的女子，朝中贵子的倾慕对象，奈何沈老爷藏的深，拖到至今未嫁。
沈儒本着高风亮节的名声，对外从不声张自家的女儿，对内却是满腹的算盘，如今太子选妃在即，若是能将清儿送进去，既能攀上高枝，又可以驳回世子的无理要求。
太子选妃，京城的名门闺秀皆在家发奋图强的学习琴棋书画，嫡姐跑到她院子里来做什么？
“让她进来。”，吃了茶水将喉咙里的葡萄给咽下。
沈清才情卓卓，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花容月貌，每走一步，院子里扫洒的家丁都停下手中的扫帚，目光随着大小姐的莲步移动。
她一来，沈眉便感觉这屋子里各种花纹浮雕瞬间暗淡了下去。
掏出秀帕，走到门口，迎接这光芒四射的嫡姐，“清姐姐，今日怎么有空往我屋子里玩？”
“听闻上次妹妹额角受伤，今日带了容颜膏，妹妹用的好，下次我再带一些来。”，沈清说完示意丫鬟们上前递上去。
沈眉接过打开，仔细闻闻，淡淡的桂花幽香传入鼻尖，“好姐姐，这东西可是御赐的，姐姐怎么舍得给我了。”，将盒子递给春瑶，丫头有意使了使眼色。
素日的大小姐在外人面前是位才情绝绝的女子，在她们面前是嚣张跋扈，心高气傲的嫡姐，平素惹她不开心了，便要罚去规跪上两个时辰，今日过来，不知要作何妖。
“妹妹说笑了，这些物件平素都是娘收起来，朝中大臣宴请免不了要送一些贵重的东西，这才收起来，听闻妹妹受伤，怕留下了疤痕，这才将它送来。”，沈清说起这事，委屈的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是我误会大娘子了，妹妹在这里的道个不是。”，沈眉见她还不走，又问道，“姐姐这几日消瘦了些，是否有什么心事？”
本是一句客套话，嫡姐就像打开了话匣子，眼中沾了些雾气，“妹妹有所不知，国公府的人上门提亲，爹爹又不能拒，只能说我身子差，才搪塞了去，如今那世子要回来娶亲，听闻他在边疆克死了两位夫人，长得青面獠牙，边疆的大人都用世子的容貌恐吓小孩，姐姐心里苦，若是这样辈子，还不日死了算了。”，沈清一副哀怨的模样，眼珠子断线一般落在月桌上的八卦鱼图上，消失不见了。
沈眉理解嫡姐的打算，想让她替嫁世子府，送她大大的人情，毕竟庶出的人怎么可能会嫁到世子府去，虽然判官也是这么说的，却不能操之过急，万一嫁过去是个奇丑无比，吃菜都吐出三菜一汤的夫君，她宁可不要。
“姐姐莫急，爹娘或许还有打算呢？”，沈眉倒茶水递过去，帮她擦拉擦眼角的泪，又说道，“我听闻那世子年纪轻轻便成了少将军，智勇双全，姐姐嫁过去，自然也不会差吧。”
她这么一说，嫡姐身旁的丫头更加着急，“听说是那世子纵情过度，将两位女子活活给掐死的，我们小姐这么柔弱，若是嫁过去，定然熬不过新婚夜。”，丫头也跟着扑朔的哭起来。
她也听春瑶说过，这世子性情阴暗，残酷暴虐，杀伐果决，如今在刑部任职，手段更是残忍，听闻特意建造一处大牢，里面放了各种折磨人的刑具，专供刑部审讯。
想到这太阳穴就突突的跳起来，她要嫁么？现在卷铺盖走人还来得及吗？上辈子她也只是个听话的小姐姐，只喜欢吟诗作画，贪图享乐，吃吃喝喝。
“姐姐若是不喜欢，可以跟爹爹说，为何与我说，我只是庶女，不能替长姐分忧。”，沈媚揉揉额头，反正都是要嫁给他的，不如先玩玩这嚣张跋扈的长姐，先让她哭几天，最后再对她感恩戴德，嗯，打定了注意就这么干。
“妹妹，我就你这么一个妹妹，你与我样貌相似，妹妹你不帮我谁肯来帮我？”，嫡姐也不顾身份，忽的跪在地上，握住了她的手说道。
这？沈眉暗了暗脸色，装作惶恐道，“长姐，我不是不肯帮你，只是这事被发现了，我们沈家用庶出的女儿换了嫡出嫁到世子府，会不会有些儿戏，光是退婚不说，若是在御前告一状，我们也是哑巴吃黄连。”
见她松了口，也不虚以委蛇沈清拉起妹妹的手站起来道，“妹妹愿意，这十里嫁妆皆是你的，只要咱们沈府不说，谁又知道呢？妹妹说是不是？”，眼神里的黯然垂泪消失不见。
“姐姐，若是东窗事发，你确定能咬死自己是庶出的女儿么？”，沈眉捏了捏太阳穴，犹豫的问道。
“只要不能嫁给那世子，姐姐做什么都愿意，到时候妹妹就是高高在上的世子侯爵夫人，姐姐自然打心底的也为你高兴。”，沈清本以为她会死不愿意，还要将她兄长拉出来威胁，没想到这么快就答应了，为了打消她最后的疑虑还补上一句，“妹妹嫁人后，嫡姐再为妹妹准备好百两黄金，你看怎么样？”
旁边的丫鬟跪在她面前，泪眼汪汪说道，“二小姐，我家小姐身子实在是弱，这几日还是大夫用人参吊着，才不至于卧榻在床，若是两日后真被嫁去世子府，小姐定是会没命的。”，二小姐长得结实，从小便在乡下园子里干活，就算是世子爷是个丑陋的莽夫，她也不至于被吓倒。
沈清见状，连忙呵斥，“休的胡说，快退下。”
沈清虽不知妹妹答应这么快是何意，却也怕她忽而变卦，当夜二人便换了卧房，将府上的甚好的物件锱铢、玛瑙、朱钗都送至她房内。
两日后，前来迎亲的媒人寅时便在府内等候，只管吉时一到，便抬着新娘子上轿。
沈眉被丫鬟们按在铜镜前梳妆，带上厚重的凤冠金钗，在轿子里，她睡眼惺惺的揉开双眼，掀开了帘子看看后面十里红妆，满心欢喜。
春瑶慌乱之中见到小姐好奇的模样，便拉上的帘子，“小姐，出嫁之日不语，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