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墩推着轮椅,出了院子门,上了村口的土路,穿行在田间地头。
楼哥不放心的跟在身后,“这个小孩是你干儿子?”
“是的!”
“怎么以前没有见过!”
我们回来了三天,我也是第一次见虎墩。
虎墩解释道:“我去我大姑家玩了几天。”
“现在不上学吗?”
“国庆节放假了”
“你是我干爸什么人?”
“我是你干爸的守护神!”
“切!留个娘们的发型,还守护神!以后我是我干爸的守护神,你靠边站!”
“小兔崽子,你懂不懂什么叫艺术家?我这是艺术家的发型”
“照你这么说,我妈,我大姑,我七婶六姨都是艺术家了,她们都是长发”
“我跟你个小兔崽子说不清楚,闭嘴”
他们一大一小在我背后,争论个不休。
我在深秋的晚风里看着巍然的河堤,河堤上的高大挺拔 意杨树叶已经渐渐发黄, 秋风凌冽一下,娇弱得纷纷扬扬的落地,落水,有的会化作春泥滋养大地,有的会随着河水不知飘向何方
河堤上的举水河一览无余。秋日的河水清澈了许多,蜿蜒的河道上不时有群飞鸟飞过,这南不南,北不北的地界,我好像从未见过候鸟迁徙。
树林湾和竹林湾并排在河边,仙石山在不远处。
山水相依之间村落,就在身后静静林立,眼前的河水奔流不息。
我心无杂念,静静的脱掉了夹克,单薄的衬衣不足以抵御河边的冷风,可是我没有畏惧。
脸上的汁液还在,身下的耻辱还没有知觉。
我不可以成为一个废人。
我轻轻的掀开盖在双腿上的薄被,双手按住轮椅扶手,试图站起来,可是毫无知觉的双腿,根本不遂我愿。
我轻声道:“你们把我推下去!”
楼哥走到的面前,“你疯了!这么冷的天,你的双腿没有知觉,把你推下去,那不是杀你吗?”
我面无表情,“你应该记得 你答应过我的事?”
“答应过什么?”
“你可以像我敌人一样的狠的!”
楼哥愣住了,“在这等着我了是吧?我说的狠是可以看着摔倒,看着你爬,看着你拼尽全力 不会帮你一下!而不是杀你,河水这么急,这么冷,把你推下去,你活得了吗?”
我愣愣的看着他,“可是我的敌人,会毫不犹豫的推我下去!”
楼哥直摇头,双手紧抱在胸前,抵御着突然袭来的寒风,拨浪鼓一样的摇头,“不行,不行!你这是送死。我不可能答应!”
我不由得叹息,看向举水河。这条养育过我的母亲河,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模样。几年的河沙滥采,已经让这条母亲河千疮百孔,再也没有当年那般波澜壮阔,有的只是一条深邃湍急的河道,急速的流淌着。
像是在怨恨她曾经养育的人们如此忘恩负义,现在连多看一眼都懒得看!
可是我知道她不曾的舍弃我。我知道!我真的知道!
冥冥之中,像是有那么一根丝线把我和她紧密的联系在一起,无论我受过多么大的伤害,在她的怀抱里,在她的呵护下,我就是可以被治愈的!
看着激荡的河水,受着凛冽的寒风,我悄然回望,仙石山横卧在那里,山顶上那块巨大的飞来仙石凝望着我,我的耳膜开始鼓荡,我的心开始在放飞,我的激情被点燃,我高声吼道:“你他么的把我推下去!”
楼哥似乎很久没有看到我发火,一脸的错愕。
我继续高声训斥,“你不是以为我一定可以站起来吗? 你不是说你的命运从此以后跟我休戚相关吗?那你他么的就要听我的,把我推下去!快点!”
楼哥一脸的惊诧,“村长, 你是不是疯了?”
我惨然一笑,“ 老子正常得很!老子比谁都正常!老子就算是要疯,也得先站起来!这举水河,那仙石山五百年的气运有我一半! 老子怎么可以颓废下去?这大山大河怎么会不帮我? 推我下去,我听到了她们的召唤!这是我站起来的唯一办法!听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