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泠终究还是伤了神。
他知道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很难再取一次心头血,可是,他看见萧云轩的手,理智就已经摇摇欲坠。
他已经失去了师尊,不能再失去师兄。
听见是黄棋山伤的他们,他不可避免的联想起了漠河山脉一事,也就联想起了前世萧云轩和陆不羁的死。
他想到这里,顿时心头一滞,难以呼吸,他怕前世结局重演,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的想取心头血来救萧云轩。
虽然被展池及时拦下,但是他那一时间的情绪起伏,还是牵动了满身暗疾。
本就伤势未愈,伤上加伤,等情绪稍复之后,才后知后觉的觉得痛,咳嗽一起就停不下来,使得胸口疼痛越发绵密而细长,展池用魂力和灵力安抚都一时难以起到效果,让萧云轩和陆不羁都惊动了,担忧不已。
他起先还忍着,说他调息一下很快就会好,不想耽误展池和九离的正事,也不想耽误萧云轩和陆不羁疗伤。
然后被萧云轩板着脸训了一顿。
等咳嗽过去,疼痛也按下,高泠已经疲倦到睡着了。
他身子虚弱,忧虑太过,这一觉,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去了。
展池靠在床头,一边整理高泠的鬓发,一边用能溺死人的温柔眼神一遍一遍的描摹高泠的眉眼,看不够一样,不厌其烦。
白皙的脸仍旧没有血色,但比昨晚要好上不少,眉平和的松着,白得几乎透明的眼睑上能看见细细的青筋,眼睫时不时会微微抖动一下,带动着微微上挑的眼角也动一下。
呼吸很缓,但不是很平稳,身体的不舒服在睡梦中的呼吸是最能体现的,高泠大概是肺疾影响,可能是伤势还未痊愈时夜夜因呼吸粗重疼醒,所以高泠不做噩梦时呼吸很尽力的放轻放缓。
展池看得心疼,很想在那泛白的唇上亲上一亲,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的师尊睡得这么乖,还是不要闹他了。
他究竟是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好事,才能让他遇上师尊。
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遇见自己了呢?还说什么遇见他是好运气,可分明他带给高泠的只有厄运。
要是他没能重生,那么这个人,这个天底下最好的人就已经死了,用最凄惨也最惨烈的方式,尸骨无存,甚至满身骂名。
他后悔无数个日日夜夜这个人也回不来,他注定要死在对他的愧疚形成的汪洋大海里,连这个人的半片魂魄也寻不到。
就算他重生了,又改变了多少?九年,区区九年,这个人从强大的天下第一剑修变成了孱弱累累的病秧子。
思虑间,展池忽的抬手抓住了胸前的衣襟,脖颈一侧从衣衫下蜿蜒而上一道黑色,心脏要被拧碎一样,血一滴一滴的在往全身流淌,黑色的阴暗会将他吞噬,誓要让他沉坠于无间地狱,与最纯粹的黑暗共舞。
可展池黑眸一沉,眨眼间将那黑色压下。
有他的师尊在那光明处等他,他舍不得。
…………
九离忽然传信催他过去,展池不得已还是将高泠留给萧云轩和陆不羁照顾,过去了。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展池到的时候,九离正放完胡星月的血,附身傀儡的胡星月在一旁看得眼皮直抽抽,鱼儿对着那血垂涎欲滴。
九离抽空瞧了他一眼,带着十足十的情绪,又回头继续忙活,并不搭理展池。
展池嘿了一声,“不是,催我过来又不说话,你想干什么?”
九离看着自己手上的血满脸嫌弃,不知道从哪儿掏出张手帕斯里慢条的擦拭,然后才开口,“她这情况跟我之前见过的都不一样,我觉得她大概是被用来做了试验。我们之前见过的魔物都是不知疲倦没有灵智不知疼痛的死物,杀戮亡灵罢了。她却不同,这具躯体还活着,但的确已经成了魔物,灵智也保留着,只是失去了行动能力,不是被禁锢在这里。”
展池闻言皱起眉头,“试验?”